也把我的五年留下

不知是哪个夏天，记忆始终不会带清晰的模样。

二十未出头，去深圳看海，之后在大厦下的街边踱步，走进堂皇华丽店铺，精品店、衣服店、零食堆、小吃街，应有尽有的都瞧上了几眼，城下的珠宝首饰铺里，闪闪发光的珠子，总会自由散漫地跳起来，于是就琳琅满目。

刚满二十，在浙江停留了几日。衢州的飞鸿滑草场名声远扬，西湖的雷峰塔久远着故事，镇里的石桥上，穿梭着人影，那些外地人都背着包，后背鼓鼓的驼峰，胜过手拖四轮行李。

那一天，镇上的溪水都被我倾翻了看个精光，开船的夫子恰是无奈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想建议，停下吧，你已经来回坐了五遍。

异乡的山水都美，此时的醉意也无穷尽，但无诗意盎然，更多的可能是异地感伤。当身临其境时，或许杯中的酒不再如喜欢的那般苦涩，怀里的故事，也不再想趁机找个未曾相识的路人诉说。

只是，很难身临其境，却极易深陷其中。

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士过来搭讪，呕哑嘲哳的二胡声瞬间响起，源于石桥下。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妻子，我在这里等了她五年，这么高，穿着一身藏服，常扎几个小辫。”

“我是出来玩的，这几天刚到这，没见过，抱歉。”

放快了脚步，生怕他回头说“你见到记得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坐在巷子里的亭栏上，拾起酒杯，把他的举动都放入了眼里。等待的那五年，融于红酥手里的黄藤酒，盎然了春色，宫墙的柳也惬起了意，但她遥不可及。

于是，我和他离开后，同样的二胡声再也没有响起，连类似的也没再听过。

如今，再过一月便二十一，被迫接受了时光的洗礼，被岁月敲打着生存了下来，不知不觉，当时的轻狂与激情，都被洗得白净。愿意去诉说他的故事，却不愿再徒步他乡，旅途开始变得程劳乏惫。业余之时，不如读点小书，把青春里所欠缺的都给补上，生怕不努力一时，就遗憾一生。

回来的那天晚上，反复读南国彝人的文章，后告诉他听着音乐去读总会陷入其中，泪流满面，是我太伤感还是他写得太深情。

夜里灯火依稀，凉风习习而来。

他回复：“等什么时候，我请你喝酒，等你长大的时候吧！”

尽管问他再多，他也不可能把文章里的那个姑娘，用语言把身形与个性描述得绘声绘色。除非，有那么一天，我们先在香格里拉的大草原放荡不羁地奔跑，在玉龙雪山上拉着嗓子喊叫，在南方的城中，把影子倒映在灰白的墙上，端起酒杯在碎石路上颠颠簸簸。等他喝醉，再问，彝人，那个你提笔思念的姑娘，如今身在何方。

但还未等你喝醉，先倒下的肯定会是我。

所以，趁醒着时，写下不管是亏欠，还是深情，还是离开后记忆仍纠缠不休的五年。

之后，我还想写尽光照进屋檐下的铺子，静悄悄的卧倒在还未来得及修补的坑坑洼洼厅堂里的样子，实在找不到藏处，便随带红、蓝、绿颜色的丝线，织成服装，把珍珠大串地串起来，挂在胸膛。等彩色耀过堂里的时光，便留住了这五年。实在等不到所有你会出现，也会离开。

只是，那件丝线织成的衣服，离开后我会随身携带，不曾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