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山匪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比想象中要打，魏瑾坐在窗子底下看了一天小缝，眼睁睁看着院子里一点点的铺上银白，远处的山头被霜雪覆盖，她的心却渐渐的宁静下来。

　　因着这一场雪，村子里跑出来十几个小孩子，在村口堆雪人玩。魏瑾看天色渐晚，怕雪天路滑，就没让旺儿一起去，现在旺儿还在炭火旁边跟她置气呢。

　　莫雪却是个闲不住的，牵着旺儿的手就出了门，走的时候还对魏瑾做鬼脸：“你才多大年纪，就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当小老太婆，你也不怕发霉。”

　　旺儿也一只手扯着脸对魏瑾摇头晃脑，魏瑾无奈的笑了一下，叮嘱道：“早些回来，留神别摔了。”

　　那两个人却已经出门了，谁也没搭理她。

　　魏瑾守着炭火，还是丝毫没有出去看雪的想法。

　　瑞雪兆丰年，村里人也因为这一场大学而颇为高兴，村里的气氛在家家户户冒出来的炭火气里逐渐升温，乡里邻居之间时不时的就会串个门，倒也热闹。

　　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天，让之前还因为雪而欢喜的村民们逐渐忧愁起来，莫雪也不整天带着旺儿出去玩了，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

　　午间方氏过来串门，给他们送来了一些蘑菇和半只鸡，让他们炖汤喝，魏瑾谢过了方氏的好意，和方氏在门口闲聊起来。

　　方氏叮嘱道：“魏姑娘，这两天可别让旺儿往外跑啊，免得出事。”

　　魏瑾早就看出来村里人都兴致沉沉的，便问道：“怎么了？”

　　方氏晦气的“嗐”了一声，说道：“昨个夜里山上闹雪崩了，压了好大一片，不知道陷进去多少地方，孩子不懂事，别让他往那边去。”

　　魏瑾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我省得了，多谢方姨。”

　　魏瑾看着白茫茫一望无际的广袤天地，面上浮现出一丝魇足的笑容，这个地方虽然小，但却是岁月安稳，让她都想就这么安定下来了。

　　但是谁也说不清楚变故和计划到底哪一个先来，人算不如天算，天灾又比不上人祸。

　　虽然魏瑾原本就没有打算在这里待多久，但她以为至少要在这个小村子里待到开春，等山路通了才能走人，变故陡然发生。

　　冬日夜长昼短，天亮的晚，不需要理会其他事的魏瑾也懒惰了许多，借着天色昏暗一觉睡到心满意足才会起。

　　“魏瑾，魏瑾，快起来，别睡了。”

　　如同以往在这里的每个早上一样，这个早上魏瑾也是被莫雪叫醒的。魏瑾下意识的看向窗户，发现外头黑乎乎的，立马就要扯过被子继续睡：“还早得很。”

　　莫雪恨铁不成钢，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吼道：“早什么早！山匪都进村了！”

　　听到这话，魏瑾腾的坐了起来，惺忪的睡意散了一大半，谁在里面的旺儿也被惊醒了。

　　莫雪拉扯她的手，催促道：“快起来呀！我们快往后山跑，快呀！”

　　魏瑾反抓住莫雪的手，眼睛一瞬清明起来，她问道：“山匪在哪？”

　　莫雪快速地说道：“马上要到村口了，我方才出去如厕的时候看到的！”

　　魏瑾也是一惊，连忙松开莫雪的手，拿过床头的衣服披了起来，顺带将旺儿也套上衣服，三人急忙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外面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叫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由于太过锐利，魏瑾和莫雪都没有分辨出来这是谁。

　　随后，男人粗犷的笑声和吆喝声传进魏瑾的耳朵里，也把整个村子都惊扰醒了。

　　魏瑾忽然停住了步子，侧首看着莫雪。

　　莫雪声音有些发抖，说道：“我们快走啊，不然……”

　　村子里多是女人和老人，根本没有抵抗山贼的能力，一旦被抓住，后果无法想象。

　　魏瑾咬了咬下唇，然后将旺儿的手塞到了莫雪的手里，说道：“莫姐姐，你带旺儿先走，去后山，千万不要回头！”

　　莫雪瞪大了眼睛，慌忙用另一只手抓住魏瑾，问道：“那你呢？你要干什么？”

　　魏瑾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一点点的挣开：“我把旺儿托付给你，你带他躲在我们上次发现的那个山洞里。如果酉时我都没有去找你们，那就麻烦你，带他上京城，去……去城南正洪街的刘府，我大哥刘雨轩住在那里，你一定要记好了！”

　　莫雪惊慌失措地看着魏瑾，脑海里一片空白：“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跟我一起跑啊，你要干什么？我……”

　　魏瑾抓住莫雪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字句铿锵有力：“你冷静点！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旺儿，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旺儿愣愣的看着魏瑾，然后用力点头：“知道！”

　　魏瑾将他们两个往灯火晦暗的地方带，莫雪还是没有回神，一直盯着魏瑾看。

　　魏瑾知道她是靠不住了，就对旺儿叮嘱了许多，反复强调去京城找刘雨轩。

　　旺儿眼睛里面涌出了晶莹的泪水，他紧紧地拉着魏瑾的手，哭着说道：“娘亲，你早些来找我，我会等你的。”

　　魏瑾捏了捏他的手，用温柔的力量给他传递温暖和勇气：“好。”

　　莫雪回过神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魏瑾，然后带着旺儿在风雪里走了。

　　魏瑾不敢耽搁，拔腿就往月牙儿的房子的方向跑。月牙儿的父亲是村长，身体不好，魏瑾总共也没有见过几面，常常都是那个宽厚实在的方氏和她打交道。

　　那一家人都是敦厚老实的乡里人家，不该受这样的罪过。

　　魏瑾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月牙儿家里灯火通明，门被踹烂了，歪歪扭扭的倒在一边，里面满是男人的淫笑声，其中还夹杂着女孩猫一样的哭泣和求饶声。

　　魏瑾听出来那是月牙儿的声音，拎门口的一根木棍就冲了进去。

　　一进去，魏瑾就见一群男人将床榻围的严严实实，不断的朝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子伸手，吓得对方连连尖叫。

　　魏瑾皱眉，手里的棍子高高扬起，砸在了一个山贼的后脖颈上，直接把人砸晕了。

　　那些山贼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他们背后下黑手，一下子炸开了锅，哗啦啦的退开，惊疑不定地看着举着棍子的魏瑾。

　　魏瑾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皱了眉，说道：“你们不是山匪，你们是什么人？”

　　这话刚说出口，魏瑾的目光倏然一顿，手里的棍子已经刺向站在前头的那人。

　　那人一惊，慌忙抬起刀架住木棍，正要还手，却感到刀背上的力道松了，他还没来得及再动一下，那木棍便猛地敲响他的手腕。他手上一痛，握着刀的手便松了。

　　魏瑾用棍子将那把刀挑了过来，举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在刀柄处摸了摸，又看了看刀背，道：“这是军队里的东西，怎么会在你们手里？大丈夫保家卫国，你们却拿着大周的军刀对自己人打家劫舍，不觉得耻辱吗？”

　　这么一番话出来，把这些人都说懵了。

　　有人疑惑：“你、你怎么知道的？”

　　也有人反驳：“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们又怎么会做这种营生？大周都要亡了，我们如果不谋一条出路，难道等着蛮子们来杀我们吗？”

　　他们的确不是正儿八经的山匪，而是边境遭遇了战乱的百姓。他们的家乡被蛮子的铁骑践踏，他们一路逃窜，活命只得落草为寇，投靠了山头的匪贼。

　　魏瑾眉头紧锁，心里有些不安：“第戎纵然来势汹汹，可大周也不是纸糊的，用得着你们揭竿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