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争辩

魏瑾目光落在齐皓的手边，正是羽清玄给她写的信。

　　“我以为已经和他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也没有想到他会给我送这封信，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先别生气。”

　　齐皓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就这么盯着魏瑾，眼中云雾翻涌，似乎沉淀了太多的情愫，一时间竟叫人分不出爱与恨哪样居多。

　　魏瑾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她狐疑地看着羽清玄，忐忑不安地问道：“你怎么了？”

　　如果是因为羽清玄，他不该这么生气才对，可他眼里的怒气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会是还因为什么？

　　果然，短暂的沉默过后，便听齐皓说道：“你和羽清玄若真两情相悦，当初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要半推半就的留在我身边？为什么骗我？”

　　房间里燃了满室的烛火，时不时的发出“啪啦”的烛花爆裂声，一下又一下，像是点在了魏瑾的心头。她脑子里快速闪过来到京城后和羽清玄的所有接触，并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事，那么齐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魏瑾摁下心里的怀疑，将思绪放到齐皓的问话上，然后说道：“自从他娶了林家小姐，我和他就再没有什么瓜葛了，你如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谁又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齐皓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一定事出有因，而那个不知真假的因由就是这次事情的根源。

　　魏瑾也紧紧地看着齐皓，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的变化，然而这回她失望了，齐皓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将愤怒、嘲讽、怨怼、猜忌都稳稳的压在这张面皮之下。

　　连一向拎得清楚的魏瑾都不禁动摇，难不成真是自己哪里出了错，才会产生这次的误会？

　　齐皓冷笑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突兀：“谁在后面嚼舌根？你能搪塞得了我，难道堵得住悠悠之口吗？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你又想说你无辜？”

　　魏瑾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轻易过去了。

　　她握紧了手，让痛感给她带来些许镇定，她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你既然存了疑虑，就该彻查谣言是从何而来。你质问我有什么用，总不能是我大肆宣扬那些无稽之谈吧？”

　　齐皓闭了闭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魏瑾，你说实话，你真的对我没有丝毫欺骗和隐瞒？”

　　听到这话，魏瑾怒极反笑，在这样严肃的气氛里忽然笑出了声：“你这话问的可真好。”

　　齐皓皱眉，追问道：“你只需要回答，到底有没有？”

　　魏瑾被齐皓的固执气的想破口大骂，原本想要解决问题的心态也被搅的乱七八糟。她目光渐冷，短促地答道：“有。”

　　她不是魏瑾，不是旺儿的娘，也不是齐皓的妻子。她来到这里是一场意外，这一点她尽数隐瞒，因为说无可说、证无可证。

　　她和羽清玄之间有过感情，因为她是自己，她不觉得当初喜欢上羽清玄是什么过错。倘若她狠心些，最开始的时候就可以抛下旺儿离开那个村庄，因为她不是那个被丈夫抛弃被婆母打骂的魏瑾。

　　她喜欢羽清玄，就是一场自由自主的感情，羽清玄辜负了她，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付出的感情都一点点的收回来，她何错之有？齐皓一个抛下妻子六七年的男人，若不是为了旺儿，她一开始就不会待在将军府。

　　虽然很不想提起，但魏瑾心里清楚，她对这个世界、对这里的人、对齐皓，都是心有怨念的。她可怜原主的凄惨，自然不会原谅魏母的尖酸刻薄，也认同齐皓的狠心绝情，更不会迎合这个不公的世道。

　　可她身处其中，她无法置之事外，她只能学着去接受去改变。就算她不想好好活，还有旺儿这么个小孩子在身边，难道像齐皓对待她那样，将这个孩子也抛弃掉吗？

　　心底一直被镇压着的怨气在这个夜晚，在齐皓的不理解，在长久的压抑下，那些负面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足以打破长久以来的平静和睦。

　　魏瑾无视了齐皓跌下去的脸色，平淡的说道：“齐皓，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我本就不是夫妻，我跟谁有牵扯，都和你无关。况且，哪怕是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夫妻，你又有什么资格隔着七年时光，来质问一个你多年来都不管不问，早就恩断义绝的妻子？齐皓，你告诉我，你凭的什么？凭你是大将军吗？”

　　魏瑾垂眸，几息间就在心里建起了防备的城墙，将自己密不透风的保护在里面，用尖芒对着外面所有想要入侵她的人。这是她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她谁也不相信，也谁都不想依赖，谁也别想踏进来一步。

　　这世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齐皓突然站了起来，将桌子都撞的移了位，他跨出一步，咬牙切齿的说道：“恩断义绝？”

　　有时候魏瑾自己都觉得挺自相矛盾的，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她可以从容不迫的应付那些麻烦事。在朋友面前她也总是客气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当面自己在乎的人，她无法接受他们的指责和诘难，一点点都不行。

　　尤其是齐皓，明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一定会让双方都不痛快，可她还是想说，她还是想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她希望得到齐皓的认同，她希望齐皓能毫信任她，她一点都不喜欢争吵。

　　魏瑾颓败的哈了一声，不可置信一般摇头：“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你应该能对我多一点信任了。却原来……原来你还是没有变啊，你还是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一样的自负自大，固执己见。只要发生一点事，你就会全盘推到我头上，然后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

　　“齐皓，你问我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这些话足以化作利刃，将彼此都里里外外伤个透彻。

　　魏瑾将自己心里藏着的话说了出来，却并没有觉得轻松或者愉悦，如果这样能够让她高兴的话，她又何必把话藏这么久呢？

　　齐皓皱眉，看着忽然陌生起来的魏瑾，分明房间关着，这个人就在他面前站着，可他却有种感觉，好像下一秒魏瑾就会原地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骤然出现的恐慌一下子摄住了他的魂魄，几乎是没有经过脑子思考，他一下子抓住了魏瑾的手腕，生怕眼前人真的不见了。

　　齐皓喉咙发紧，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涩：“你的话，我听不明白。”

　　魏瑾抬头，眼里的冷漠让齐皓心里发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的东西就要从他胸膛里跳出去了。

　　魏瑾道：“你好好想想，七年前成婚那天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一个人吗？”

　　这句话在她心里掩埋了太久，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说出来了，可半路杀出的齐皓，打乱了她所有方寸，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魏瑾的语气平淡至极，没有丁点起伏，却让齐皓周身一寒，背后密密麻麻爬上了一层凉意，让他握着魏瑾的手松了松。

　　魏瑾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眉目清冷：“我已经解释得够累了，从今往后都不想再白费功夫了。你既然觉得我和羽清玄之间有什么，那就是有什么吧。你可以以七出之条休了我，也免得你整天疑神疑鬼。”

　　说完，她看也没看齐皓，转身就要走。

　　齐皓一惊，也顾不得争执，连忙上前将人拦住：“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