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爆发

孙怡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魏瑾，眼底泪光闪烁，她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奴婢知错了！从今往后奴婢全心全意伺候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不敢有二心！”

　　魏瑾低垂着目光，所有愁绪都在她这一双眼睛里：“还没到那份上，起来吧。”

　　孙怡却没起，而是犹豫着问道：“夫人，您和将军到底怎么了？”

　　魏瑾搀了一把，孙怡顺势站了起来，跟着魏瑾往屋子里走。

　　魏瑾语气平静，问道：“孙怡，你觉得夫妻之间相处该是怎样的？”

　　孙怡想了想，圆滑的回答：“天底下千万夫妻，自然有不同的相处方式，不能一句话定义所有人吧？”

　　魏瑾坐到了窗前，是她常坐的那个位置：“不用避讳，我不过是与你闲聊，不算非议主子。”

　　孙怡笑了一下，将自己那点小心思收了起来：“奴婢好歹也是个过来人，就仗着年岁说两句，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心意相通、相互扶持、恩爱和睦。两者要的就是一个均衡，一方粗心大意，另一方就该体贴细致些；一方孤僻冷淡，另一方就该温柔小意些；一方轻浮放荡，另一方便要稳重自持些。阴阳调和，便是如此了。倘若夫妻两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性情喜好，那岂不是在和自己过日子？如何能够长久不厌呢？”

　　魏瑾侧着耳朵，听的很认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孙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补了一句：“这不过是奴婢的愚见，有什么不对的，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放心，除了我们，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魏瑾身子倾了倾，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措辞，“那你说……我和齐皓算哪一种？”

　　孙怡笑着说道：“夫人灵慧，将军沉稳，再合适不过了。”

　　魏瑾没说话，自己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孙怡也是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奴婢觉得夫人和将军与平常夫妻不一样，太……”

　　孙怡绞尽脑汁，半晌吐出来一个词：“太客气了！”

　　魏瑾敲击桌子的手指一顿，节奏慢了半拍，状似无意的发出了一声：“哦？”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也不那么难以吐露了，孙怡便一股脑的说道：“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可夫人和将军却从来没有争吵过。偶有几次不明缘由的恼怒，互不搭理几天，就又回到了相敬如宾，这哪像是夫妻相处的样子，便是老迈伴侣，也不能比这更客气了。”

　　魏瑾略加思索，把她和齐皓之间的一个月之约简单说了说，把孙怡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不出意外的话抓错了重点：“夫人和将军一直没有行房事？”

　　魏瑾被噎了一下，幽幽道：“你的关注点总是那么清奇。”

　　孙怡还要再劝，被魏瑾拦住了：“好了好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直接跟我说解决的办法吧。”

　　孙怡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哭丧着脸说道：“夫人您这不是为难奴婢吗！”

　　魏瑾叹了口气，没有否认：“是啊，所以你尽管说，反正是我强迫你的，追究起来也是我的错。”

　　孙怡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奴婢瞧着将军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可感情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是得看您心里是怎么想的。”

　　魏瑾道：“我不知道，我心里也乱得很。”

　　孙怡给她倒了一杯茶，安慰道：“夫人且放宽心，不是还有一个月吗，静下心来慢慢想。”

　　魏瑾觉得头痛，道：“静不下来。”

　　孙怡看着也着急，建议道：“不如夫人多出去走走，总是把自己困在府里，心境自然会受影响。”

　　魏瑾点头，无力感油然而生：“好，我知道了，多谢你陪着我聊这些了。”

　　孙怡慌忙推辞，知道魏瑾现在心情不会太好，便掩上门退了出去。

　　孙怡出去后，魏瑾拿出了那封信，一字一句的看过去，最后停在落款上。

　　羽清玄的字隽秀飘逸，看着洒脱如行云流水，可其实每一个字都没有超出他所限定的框架，就和他这个人一样矛盾。

　　既追求随性自在，却又自己画地为牢。

　　魏瑾将信收在梳妆盒的底层，用那些平时不戴的珠宝沉沉甸甸的压住，就像是压住了她心头的情绪纷乱。

　　这个时候，魏瑾发现自己最先想起来的不是羽清玄，而是林琴琴那张病弱娇柔的脸。从林琴琴说出那番话开始，魏瑾就知道，她和羽清玄再也回不去了。

　　之后几天，齐皓忽然忙了起来，皇帝三天两头的叫他进宫吩咐事宜，还有其他同僚们也不依不饶的给他使绊子找麻烦。他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半夜回来魏瑾都已经睡下了。

　　那次和孙怡聊过之后，魏瑾的情绪再次低迷下来，她就每天都出去走走转转，放松心情。

　　魏瑾出门的时候不喜欢带太多的人，又因为是心情不好，所以连旺儿也没有带上，自己一个人去了城郊。东边的城郊有一座不高的小山，山道上修葺了供人攀登的台阶，魏瑾拾级而上，崎岖的山路让她整个人也冷静许多。

　　直到傍晚，魏瑾才不紧不慢的回到公主府，魏瑾回来的时候，门口的两个护卫立即给她行礼问安。魏瑾抬头看了看，然后道：“把灯打亮些，别晚点将军回来的时候看不清楚路。”

　　其中一个护卫拱手道：“回夫人的话，将军早就回来了。”

　　魏瑾愣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嘟囔道：“今天怎么快这么早，也不知会一声。”

　　魏瑾慢步到自己住的院子，见里头灯火通明，正要走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孙怡拉住了。

　　孙怡站在阴影暗处，那边越是明亮，她的身影就越是不显，魏瑾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冷不防的被人一拉，差点就要一掌劈过去。

　　孙怡连忙抱住魏瑾抬起来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哎呦我的夫人啊，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恐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魏瑾一愣，公主府里谁敢动她的人？

　　略微想了想，魏瑾怔愣被惊愕取代，她忙问道：“怎么回事？”

　　孙怡道：“下午的时候，将军回来取个东西，结果不知怎么的看到羽大人给您的那封信了！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公事都不去办了，关在房间里好几个时辰了……夫人，怎么办啊？”

　　听到她的话，魏瑾脑子里嗡了一声，道了一声：“完了。”

　　孙怡更是大惊失色，慌忙说道：“夫人，要不你还是先躲一躲吧，将军正在气头上，奴婢怕会伤到您。”

　　魏瑾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破罐子破摔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说除了公主府，我还能躲哪里去？”

　　说着，魏瑾就要往院子里去，孙怡拦也拦不住，只能跟上来。

　　魏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门。

　　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瓷片，魏瑾认出来是那个用来做摆设的大青花瓷瓶，被人愤怒地推倒在地，砸开了一地破碎。

　　魏瑾走进去，就见齐皓坐在桌子旁，一双眼睛像是剑一般，将魏瑾钉在原地。

　　魏瑾呼出一口气，说道：“我来跟你谈谈。”

　　齐皓冷然开口：“滚出去！”

　　站在魏瑾身后的孙怡不放心地扯了扯魏瑾的衣服，虽然惧怕，还是没有离开。

　　魏瑾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去厨房准备一下饭菜，我饿了。”

　　听她这么说，孙怡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魏瑾反身将门关上，绕过碎瓷片，来到了齐皓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