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露怯

戏台上的人儿挥舞着水袖，婀娜多姿，一颦一笑间媚而不妖。烂熟的词在婉转之间吐出，柔却不显得弱。

他眼眸中是自信的光，又如同烈酒一样掺杂着几分桀骜，或许从来没有人会想这样一个无所畏惧之人，幼时曾蜷缩在家中在窗子上蒙块黑布。

吴三省悠哉悠哉摇扇子的频率逐渐减少，他对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腔没兴趣，抵不住眼皮的沉重躺在藤椅上昏昏睡了过去。

如今有听戏这等闲情雅致的人已然不多，伶园冷清，门可罗雀。纵然台上表演的是解家小九爷，台下的听众也只一二。

习惯坐在细绳上的霍秀秀虽年轻，听这些旧戏文倒也兴趣盎然，将一串青葡萄掂在手中，时不时咬下一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在看戏，还是在看戏子。

吴三省要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也就罢了，偏偏还打起了鼾，霍秀秀一时不满，想要整蛊他的心思乍起。一颗葡萄就那样飞进他的嘴里。

等吴三省惊醒时，戏已经落幕了，他如梦初醒地拍手喝彩。还未卸妆的解雨臣来到他前面，根本不在意他不走心的称赞。

伶十二“小花，尽管功力未退，但还需多费些精力，勤加练习。”

伶十二跨过门槛，对解雨臣笑了笑。解雨臣八岁当家，被遣来跟着二月红学戏，成了伶十二的师弟。怎么说伶十二也算是看着解雨臣长大的了，两人关系匪浅。

解雨臣对伶十二的到来措不及防，有些喜色。霍秀秀从绳索上一跃而下，跑过来挽住伶十二的胳膊喊姐姐。这姐姐确实把她喊年轻了，伶十二本应该是九门第二代那一辈人，甚至比同辈人还要年长许多。

伶十二平时闭门不出，诸多事宜都交付给心腹打理，谁都不清楚她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

解雨臣“谨遵师姐教导。”

吴三省“哟，稀奇啊，伶小二竟然出门了。”

按照岁数来看，这个名称明显不合礼数，但吴三省就是这么个不守规矩的方圆。方才他劝解雨臣放弃鲁黄帛的措辞应是被伶十二听得一字不差，不过被她知道也没关系，他相信伶十二也不会让解雨臣陷入险境。

伶十二知道吴三省软硬不吃，怎么说都无法使他改变称呼的，索性就不搭理了。她冷哼一声，下了逐客令。

吴三省知道再待下去就无异于自讨没趣，便离开了。

伶十二“小花，我得出一趟远门。”

还未等解雨臣无所顾忌地与伶十二叙旧，伶十二便起先开口打断了他的念想。解雨臣与霍秀秀均是一愣，伶十二面容凝重，他意识到此去的重要性。

解雨臣“去哪？”

解雨臣有些着急，说话便不经了三思，等看到伶十二沉默时才觉察是自己逾越了。泄了气想说句抱歉，没料到伶十二却开口。

伶十二“夹喇嘛。”

伶十二“小花，不要担心我。如果你执意要追查鲁黄帛，那我们的只言片语对你无用，去查吧，保护好自己和秀秀...”

末了，伶十二又补上一句。

伶十二“勿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