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桃花逗石湖，血夜训家童

夜阑已深，天空中的几点星光正映在武馆花园中的小水池中。

几条鲤鱼缓缓游曳而过，仿佛在和星辰在互相述说着心事。

也许是它们的私语声实在是显得突兀，亦是直荡得数丝水纹泛起，间杂着凛凛的一片波光涌动。

程思柔坐在水池旁，洁白的手里拈着一枝从花园里折来的小花。

她的发髻微堕，愁眉微蹙。

她的一双桃花美目凝视着水池里的点点鳞光，映出了她眼角的那粒小红痣，显得更是有了一份莫名的忧伤。

既然星辰与鱼儿便是天上地下的一双眷侣，那她怎会辜负这一点微寒的星光?

她隐约感觉到身后便有一阵拂花之声，接着便是“咚”的一声响。

只见一粒小石子不知被谁轻投到了水池子里，直溅起几点小水花。

那小水珠儿便如挑逗般在来不及看清楚境况的程思柔衣裙上跳动着，直到与程思柔心跳的韵律吻合在一起。

原来是他。

林培英笑道:“得罪了个，姑娘莫怪。”

思柔红了红脸，笑了笑，小声说道:“石子儿把你怎么了，也值得这样扔出去。”

培英笑道:“扔到别处，便是废品，投到你面前的池子里，便是一段佳话。”

思柔红着脸笑道:“明日上江宁府，你便去好生歇息才是，在我这女子身上浪费什么时日。”

培英道:“本欲是要睡的，只是刚刚有人经我房门过，看那影子便探头探脑的，我便一路追至此，看看是个甚么东西。”

二人肩并肩地沿着原来培英走过的路径一路跟去。

直走到账房前，培英拍拍思柔的肩膀，小声说道:“蹲下。”

思柔个子娇小，听罢便一下缩在墙角。

培英悄悄地单膝蹲下，又微微探出头去。

黑暗之中，藉着少许星光映射，只见得一个身影瘦矮的男子佝偻着身躯，正在库房里翻找着什么。

林培英未曾看清这身影是谁人所映，但此时忽然微微翕动了两下鼻翼，忽从身后闻到了一阵摄人心魄的幽香。

他稍稍往后一看，只见程思柔也把身子凑了过来，看样子也是想要一看究竟。

思柔忽见得林培英把头一转，不禁一惊。

只见两人的双唇已不足几寸，培英见状，连忙把眉头一皱，把头转过。

他的心里却是噗噗直跳，而思柔只用手胡乱地理了理落下的发丝，眼睛里虽也是略微有些惶恐和娇羞之色。

但她也不禁抬起头来，看了看林培英的背影，心里竟也有了一丝微微的窃喜。

培英此时却眼见得那贼人已准备把库房里的银票搬出几沓，便忽然站起身，单手一撑，跳进窗去。

思柔见此，不禁叫道“培英小心!”

刚刚说完，她便觉自己失言，那脸上更是烫了几分。

但她也着实担心培英，便也跟着闯门而入。

只见培英单手将一个瘦弱的男子按住，把他钳在木桌之上。

思柔连忙点燃了蜡烛，用灯光一照，只见二人同时叫道:“墨羽!”

陆挽秋披着皮袍，向着墨羽大声斥问道:“好大的胆子，库房重地，竟敢在此偷拿银钱。

我自问不曾待薄了你等，何以敢做如此偷鸡摸狗之事?!”

众人看着墨羽，正要他搭话。

但只见墨羽只顾低着头，眼圈黑黑的，又似乎有些水肿的样子，跪在厅堂下，完全就不搭理陆挽秋的话，只不住地点着头，似乎早已魂飞天外。

在一旁的小莲见墨羽这般模样，连忙叫道:“墨羽，墨羽!你这是怎么了？陆老爷问你话呢，你说话啊！”

那墨羽听罢小莲说的话，亦是不住地点着头，既不答话，也不抬头。

林红衣见墨羽如此反常，便看向了哥哥林培英。

林培英见此实在不耐烦，便以为墨羽是装的，便站起身来，对着小莲说道:“小莲，你莫怪我手重，他不醒，这事情就算没完没了了。”

小莲含着泪，点了点头。

林培英走到墨羽跟前，手起掌落，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墨羽吃了培英一掌，往后便倒。

小莲哭着跑到墨羽身边，用手狠命摇着墨羽哭道:“墨羽，墨羽!醒醒，你醒醒啊！”

过了几刻，此时墨羽忽然眼睛一睁，看着哭泣的小莲，小莲眼见墨羽眼睛睁开，很是高兴，转涕而笑，对着墨羽说道:“墨羽，醒了，他醒了!”

此时墨羽忽然把身子坐起，突然用双手抓着小莲的头发，小莲感到头皮一阵生疼，连忙说道:“墨羽，你抓住我的头发怎么的，你放手。”

墨羽此时却根本不听，一双眼睛却越睁越大，似乎要撑破眼眶一般。小莲看见这般恐怖的景象，顿时说不出话来。

林红衣只叫道:“小莲!”

此时，墨羽忽然扑向小莲，用牙齿死死的啃住了小莲的左耳。

小莲又惊又痛，哭着叫道:“墨羽，干什么，你干甚么!放开，快放开!”

墨羽却像疯了一般，咬的更死了。

小莲耳朵上的血渐渐地如泉涌一般从她的脖子上流了下来，已然染湿了她的衣裙。

小莲惊得边哭边喊疼，惨叫冲上了天空，渐渐地小莲也慢慢的开始没了力气。

众人此时眼见事出突然，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一时乱了大方寸。

林培英和叶照两人只能扑过去，死死的卡住墨羽的脖子，期望他能松口。

程思柔手把两根银针，幽幽的说道:“墨羽，对不起了。”

说着便把那两根银针直插入他的天灵盖处。

那墨羽瞬间张口，“啊”的一声惨叫，口中喷出一口黑血，便昏了过去。

众人连忙把小莲的耳朵包扎起来，只见她的左耳已是伶仃将断，只恐难保。

而她的血流了一地，此时她的嘴唇和脸上已无多少血色，急忙吩咐人把她送入房中休息。

叶照眼看着众人六神无主，自己也暗自烦恼。此时，李叔走了进来，说出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