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现形忙激斗，白雪映刀光

只见那酒馆牌楼之上，有一条黑衣汉子正稳稳地坐在围栏处，那三角眼睛不甚大，阔额之下却生有两条白眉，显得端的是怪异。

　　 他左手挽着一旁的木柱子，右手却往衣中一掏，捧出那锭银子，继而嘻嘻两声笑着说道：“在下近来突然喜欢上了行善，好积上些阴德，因此特来劝和几位，让几位不要动粗。

　　这银子可是在我的手里。”

　　那白衣大汉骂道：“姓崔的，原是你这鼠辈，盗了名马又偷财物，快把银子放下，否则留心你的这颗头!”

　　正说着，已把那掌柜的和小二放下，向他们一抱拳，道了句：“林某多有得罪，看我把这贼擒来与诸位赔个礼来!”

　　于是将腿抬起，往凳上的剑鞘一踢，那剑便飞到空中，那大汉纵身一跃，把剑接到手里，左手两指一抹，那剑便已脱鞘而出，他于半空之中将剑拿稳，便朝天挥舞几下，顿时酒馆里剑光四射，只见他双腿当空走几步，便飞身往牌楼而去。

　　 那白眉汉子见状，也是哈哈一笑，把左手一缩，将身法一转，再将腿一踢，将那大汉的来拳隔住，便两手一撑，跳到围栏内侧。

　　那大汉连进两剑，将原先白眉汉子所坐的地方劈成几段，见砍他不着，便大吼一声，跳进内楼，朝那白眉汉子斜刺一剑，那白眉汉子只一侧身躲过，便使一掌来攻那大汉。

　　那大汉见他来掌，便运足左掌之力，将内力集于手腕内关穴处，稳稳抵住来拳，右手手腕一扣，用剑一绞，便使一招“神猴拜月”，以气运力，以力进剑，便又朝那白眉汉子的胸前门户猛刺，那白眉汉子先是拆了他一招掌法，为避他来剑，便往后一缩，腰上往后一卷，但那两腿仍钉于地上。

　　 那大汉见了，冷笑两声，又一下跃起，连连飞起三脚，直扫那白眉汉子的胫骨而去，此招名叫：“云雾三桩腿”，专攻敌人下盘，招数刁钻毒辣，倘若中招，下盘筋脉大多尽断。

　　 那白眉汉子见状，连忙往后一跳，在空中一个后连翻站稳，见那大汉来招凶猛，渐渐难以招架，便大叫道：“你便是用剑赢我，算是什么好汉!”

　　那大汉笑道：“不用剑，也照旧安排你的下场!”便用右手把剑往地上一插，便又一跃，鼓足两拳之力，朝白眉汉子扑来。

　　 那白眉汉子便挥掌相迎。那大汉使出一个手法，看上去似蛇非蛇，声东击西。

　　拆了几招，几经迷惑之下，便将那白眉汉子的门户彻底封住，那白眉汉子渐渐攻少守多，明明瞅见那大汉的拳打向右边，忽的又在左边进招，几个来回之下，那白眉汉子的肋处终是中了一掌，击的他身躯一震，跌出几步远，那白眉汉子摸着伤处，只觉微微发烫，又见那汉子身子一跳，运足气力，向他面部飞来右脚，那白眉汉子自知不妙，忙也运气凝神，稳住下盘，便以手臂相隔，只接了这一招，只震的他手臂酥麻。

　　 原来这招便又是那大汉的三桩腿，只不过气力又加了几分。那白眉汉子眼见自己技不如人，马上就得送命，便从衣中取出银子，丢于地下，又腾跃而起，闪到一边，随即丢出一个雾雷。

　　只听得雾雷砰的一声炸响，周围顿时烟雾缭绕，待那大汉拂去烟雾，只见那白眉汉子已不见踪影，那大汉跌足叫道：“哎呀，走了，走了!”

　　但无意往下一看，只见地上留着一锭银子，正是他付的饭钱，他收起剑，俯身拾起银子，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和白雾烟尘，又使出轻功，跳下楼来，将剑交给那女郎，便走到那掌柜和小二跟前，将那银子双手奉上，口中只说道：“林某虽是鲁莽，但却懂些礼义。刚刚多有得罪，这点银子权当赔礼，望二位恕我冒犯之罪。”

　　 那掌柜道：“好汉收去自用便是，此前店里亦是无故失窃，殊不知得好汉来此赶跑了贼人，我怎收受得起？”那大汉见那掌柜不收，便婉言相劝，两人推让不迭。

　　 陆挽秋见状，走上前去，也拿出一锭银子，便向着那掌柜说道：“掌柜的，我见那好汉本领过人。刚才一战，在下好生佩服，与其推让，倒不如用我这锭银子置办些酒肴，陆某愿请这两位再饮几杯，这好汉手中那锭银子，便当是打碎的杯盘的抵款便是，如何？”

　　那掌柜的和那两人听罢，连连点头，那大汉见陆挽秋目光炯炯，长须过腹，英气十足，便觉满心欢喜地向陆挽秋拜谢不迭。

　　 陆挽秋领着那两人重整杯盘，点了几样酒菜，便于一间房中坐下。

　　 陆挽秋问道：“请问壮士，适才那白眉汉子是甚么人，听刚才壮士的口吻，好像与那人相熟。”那大汉说道：“不瞒兄台说，那人乃是北方江湖大盗崔一海，绰号“换天狐狸”。

　　上至车马珠宝，下至贫民针线，要被此人见着，无一不遭殃。上个月他在四川的一个富商家盗了一匹价值连城的飙风马，想要把它卖到南洋外邦去，那富商是四川很有名的仁商，经常赈济饥民，行善做好事，因此我兄妹俩便一直追查到此，没想到那贼竟自投罗网，偷了我的银子来现形，只可惜让他跑了。”

　　 陆挽秋拱手说道：“二位行侠仗义，陆某佩服万分。只恨陆某无这样的机会快意江湖，只能住在小渔村里，伴着那家眷度日。”

　　那女子说道：“我哥哥原先也是个落第的读书人，只不过自小便练武，后来得遇高人指点，因此我便跟着他投笔行侠，这才觅得几分快活。”

　　 陆挽秋问道：“你们原是兄妹？”那大汉说道：“不错，鄙人姓林名培英，此位便是我那妹子林红衣。”

　　陆挽秋哈哈一笑道：“巧极。我家中那兄弟平日也最喜穿一身红衣，倒是与我妹妹此名好生相合。”挽秋生性极为豪爽，因此说起话来也并无多少顾忌。

　　这一句话出口，那林红衣的脸便顿时红了半边，不好意思地笑了几下，便默默地喝着酒。

　　  林培英见状，为免妹妹尴尬，便问道：“陆兄这般人物如此豪气，真不知比世上那些唯唯诺诺的鼠辈强上个多少。”

　　陆挽秋此时酒劲渐渐上来，便说道：“林兄，非也非也!我家那兄弟，论武艺，论才智，可是胜我十倍我这腌臜汉子，有甚可提?我那兄弟的名头，你们江湖可是人人皆知。”林家兄妹一听，便疑惑地对视一眼，问道：“人人皆知的名头?”

　　 陆挽秋说道：“可知江湖上喜穿红衣的人物，便只是我那兄弟，唤做那玉龙剑侠，贺兰四少叶照!”林家兄妹此时一下站起身来，惊喜地大呼：“苍天有眼，原是玉龙剑侠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