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刃（五）医生

克雷孟特是私立医院的老板，一个有白胡子的小老头，喜欢叼着雪茄，在办公室里写资料。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狂热的追求过神域中的神明，是有个青色头发的女子。

“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些蠢事，想想，初恋不就是用来纪念的嘛。”他摇着头，捋着自己的胡子，如此说，“你们现在小年轻呀，就是太缺少这种勇气了。”

于是医生好脾气地笑笑，问：“难道神明不是您的敌人吗？”

克雷孟特撇了旁边的助理一眼。

“你们这些小年轻呀，对于神域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只知道有多少人死在神域这种教科书上的内容。你知道我这家医院怎么开起来的吗？就是神明给我的第一笔资金。只要你能完成神明交代的事情，荣华富贵不还是他一挥手的事情？——当然，你这种话别在外面说。”

“你过来看。”院长站起身子，站在窗户前面，用手指着城市，“在很早以前，人们就是靠着信仰神明才得到了恩赐。那时候帝国还存在，万事万物，欣欣向荣，人们永远不会为了自己明天的生命而担忧。是撕毁了条约的那一批人，招致了神明的怒火，使世界发生异变。”

“我们一直是神明偏爱的造物啊……”他叹息一声，忽然像是抽空了力气，挥了挥手示意医生走出房间，在他看不进的地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为何您不愿意一直……”

……

沈青涯揉了揉太阳穴，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今天他操刀了两台手术，结果还算成功。

只是其中的一位患者是他的同学兼好友。

“苏一衡，你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他记录着患者的情况，“背部二十四厘米长的伤口可不像你摔跤就能摔出来的，最好还是告诉我实情吧。”

对方耸了耸肩膀，“我在污染区见到了【塞克尔】，那个自称掌管了死亡的堕落者。因为这是城市的任务嘛，所以我就跟他打了一架。”

“你也看到结果了——对方的头颅现在正在城市的研究所里摆着，而我现在正躺在你的医院里面。”

“他没有用天平来衡量你心脏的重量吗？”沈青涯顿了顿，松了口气，开出个玩笑，“幸好你回来了，不然就是【光辉】的重大损失。”

他们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不后悔吗？”沈青涯问。

“一切……一切为了城市。”

“如果真的有称量心脏的那么一天，我可是会把他的天平压垮的。”女子笑了笑，眉目张扬。沈青涯从来没有见过她失落时候的样子，好像苏一衡是一台永远不会停转的机器，被命令驱使着向前，永不停歇。

城市是她的信仰。

沈青涯再一次想起了神明，想起她的微笑。

这个时候，他是如此的思念家乡的热汤，他想要见到母亲了，他想要再一次得到她的指引。母亲看到他的时候说不定会抱怨为什么他还没有带一个女朋友回来，但是沈青涯觉得这还不必提上日程。

于是他请假，带好行囊。

却不知道这是一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