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从不是一个习惯回首往事的人。

若真要说有回忆，那也不过是那寥寥几段珍贵的温暖片段，与更多刻骨铭心的磨砺交织而成。

那些记忆中既有令他眷恋的美好，也有逼迫自己不断变强的苦痛，如同双刃剑般镌刻在他心底。

讽刺的是，江澄从不主动回想过去，但他却总是难以挣脱过去的枷锁。

“固执”、“暴躁”、"冷淡"，这是众人对他的形容。

仿佛命运早已注定要让江澄独自前行，往后余生都孑然一身，所以江澄注定有些事要独自承担，有些话要烂在肚子里。

一辈子都不吐出来。

然而，这世间总会有有心之人，哪怕历经千难万险，也终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聂怀桑就是在一个老人那里得知的真相。

在江澄沉睡的这段日子里，聂怀桑为寻找紫霄雷髓几乎倾尽全力。

他不仅动用了清河所有的人脉资源，自己也踏上了寻找之路。

聂怀桑想，也许老一辈的人会知晓这个东西呢。

然而，修真界历经浩劫，真正经历过灾难且活下来的凡人寥寥无几。

那些年迈的老人大多只记得乱世的恐怖，对于“紫霄雷髓”这个神秘材料，回应不是“没听说过”，就是“记不清了”。

直到有一天，聂怀桑在一个小镇的小摊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聂怀桑的注意。

"会不会和江氏的紫电有关？"

聂怀桑立刻来了精神，只见那老者正坐在街边的小摊前，售卖着手工编织的草帽。

聂怀桑从袖中取出一袋银钱，轻轻放在摊上："老人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瞥了一眼桌上的银两，却不急于收起，只是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沧桑："这不都关于'电'么。”

果然，聂怀桑觉得今日可能要无功而返了，正要礼貌笑一下后转身离去，老者忽然叹了口气：

"可怜那江氏宗主啊，当初好不容易从温氏手下逃得一条命，不知道现在过得如何了。”

聂怀桑原本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转回身来："老人家，能细说吗？”

老人年轻时也在这附近摆摊，他认得江澄，认识江氏的弟子们，因为他们处理完邪祟后总会成群结队的照顾周边的生意，他当然也认得江氏的弟子服。

只不过自那日之后，紫色的江氏衣袍，全部被血染红了。

所以他在看见江澄躲在暗处，外面是巡逻的温氏人，他下意识的想帮助他藏起来，但还没走过去，不知道江澄看见了什么，毅然决然的跑了出去。

“害，”老人叹了口气感慨道，“不过我听说那小子最后成了江氏宗主，那日应该是逃出来了。”

“也许现在过得很好吧……”

聂怀桑在听见老人的话后震惊的看着老人的眼睛，想要从眼神中判断话的真实性，却发现老人的眼睛已浑浊不堪。

可能老人深居简出，不知道现在的江氏宗主已经换人，江澄在外界的消息已经变成了死无全尸，但是，老人似乎一直沉浸于过去，后悔没有快一步把江澄好好的藏起来，似乎那样就能让江澄少受点苦。

老人说，“还不过是半大的小子，就要承受一辈子都遇不到的苦难。”

聂怀桑现在想要快些去调查当年的事，但他听见老人的呢喃，看到了老人颤抖着手编织的草帽。

那时聂怀桑如何回答的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会的，他过得很好。”

老人颤抖着放下手中的草帽，听到聂怀桑的回答后释怀的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