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

小英“小姐，起了吗？老爷命小英叫小姐去大堂，一起用早膳呢！”

　　小英是自小进府跟着小姐长大的丫鬟，自从小姐被送走，小英就被夫人调到后院做工了，没了小姐的庇佑，她的生活宛如火炉，所以这次听见小姐回来，她是最开心的一人

　　小英想小姐好不容易回来，偷偷懒都是常事，以前的小姐最爱耍花招逗她了，那时候她虽然惹得小英经常遭夫人骂，可小英还是乐意跟小姐一起

　　却不曾想，小英的手还没碰上门，门就被内里打开了，出现了梳妆好的小姐

　　今日的小姐很是不一样，飘廖裙袄裹紧绸缎，外面披着一层金红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头上插着带有红宝石的玉簪，玉坠把宝石绕了一圈垂落耳边,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小英看着这样别有韵味的小姐，她大胆的想，小姐变了，变得越来越像以前的老夫人了，以前的老夫人，最爱红色，也最招摇

　　我跟着小英穿过一道道小路，到了大堂前，没有理会里面的欢声笑语，直接移步向前，拱手拜见

江葵“女儿参见父亲，母亲”

　　那几道目光落在身上的时候，我再不似从前那样在意，在我不在意去追求我爱的红色衣衫时，我已不再害怕母亲的辱骂了

　　果然我抬头，他们的眼神各有千秋，最先回过神来得是父亲，他请我坐下用膳，又问了几句习不习惯的话

　　我一一作答，从不敷衍，我吃得少，很快就离开了，母亲突然把我喊住

　　“葵儿，怎穿起红色衣裙，你不是最讨厌红色吗？”

　　我快速遮掩我眼中的冷冽

江葵“母亲多年不见女儿，是不是都快忘了女儿的喜好了”

江葵“母亲忘了吗？女儿最喜欢红色了”

　　她抓紧了手中的手巾，不小心弄疼了怀中的孩童，孩童大哭，我乘乱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江葵“小英”

小英“奴婢在！”

江葵“以后，用早膳这种事不用来叫我了”

　　小英呆愣了一瞬，弱弱答了一句是

　　我到后花园，边走，边欣赏着这个令我痛苦的地方，每走到一个地方，我都回忆得起我玩闹的模样，是什么改变了

　　原来是自己，师姐说，没人能正真的伤害到你自己，初非你给了他下手的机会，是你递的刀，他才敢刺向你

　　我恍惚了一下，心想，怎么又看见他了，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切都是梦

　　那个瘦弱的男孩被一个老人拿着棍子打着背部，一丈又一丈，他的身体瑟瑟发抖，可见下手极重，他的嘴角流着血，单手撑地，一副随时要死去的样子

　　他不反抗，任由老人朝他边吐着唾沫，边下手丈打他，我微微皱眉，烦恼的不是那个老人的狠毒，而是我心里居然对他还是有恻隐之心

　　不管那是梦，还是前世今生，是江家对不起他，也是自己愿意为他做那些，师姐说的没错，是我递的刀，他没有理由不杀这个害了他全府杀人凶手的女儿

　　我解开我披起的绒毛披风，叫开小英，递给她

江葵“去问问那边发生了什么，我才回府，不想见血，甚是晦气”

江葵“这件披风我不喜欢了，就扔给那个可怜人保暖吧”

　　小英睁大眼睛看着已经走远的小姐，再望向那边奄奄一息的男孩，甚是迷惑，但还是抱着披风走到了那人面前

　　因为蔡徐坤的腿出了问题，今日干活提水桶不慎打翻，那污水沾染上主事的老人身上，老人在江家呆了有几十年，早有了一定地位，立即罚了这个男孩

　　小英早已听说，因为这个才来府上没多久的男孩长相优美，这个主事老人是多有对他照拂的，可不曾想，确实为了引这个男孩进入他的圈套，行那等龌龊事

　　早些年府上就传出来些关于他的风声，那些被他欺负的人，不是残就是死，老爷都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只有这个男孩起了反抗，才导致这个老人处处针对

小英也害怕，清了清声音，心里不断给自己壮胆

　　没事没事，他是个欺软怕硬的，只要听到是小姐的意思，指定跑得很远

小英“何人大胆在小姐的卧房边闹腾！”

　　老人听着声音朝小英看去，眼神很是可怕，转头看向她的还有奄奄一息的男孩

　　“哪来得丫鬟，不管你的事，赶快滚开！”

　　小英提高了声音

小英“我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小姐才回府，不喜血腥味，也不爱看这打人的戏码，赶快放了这个男孩，干你的活去！”

　　老人听到小姐的名号，果然脸色有些微变，手上的棍子收了一些，他不曾忘记，以前小姐寻他开心的日子，是那么没有尊严的样子

　　想到这，他狠狠的刮了一眼地上的人，放下一句狠话就逃之夭夭了

　　小英深呼吸一口气，望向那个可怜的男孩，看他模样，那是小英活那么大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按理说他跟小英自己的年纪一样，可这个男孩虽然高，但是瘦得不得了，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吧

　　小英把披风轻轻披到已经昏睡的男孩身上，蹲下呆呆的看着男孩的侧脸，啧啧了几声

小英“以后躲着点那些人吧，长那么好看，怪可惜的嘞”

　　小英起身，嘴里还念叨着

小英“难道小姐喜欢他？……”

　　声音彻底消失后，躺在地上的男孩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本来浑身被打得痛死的他，好似因为披上了这件衣衫后，就恢复了很多

　　蔡徐坤缓缓抬手，指尖碰到那披风的绒毛，珍惜的不让手上的血低落在这件完美无瑕的披风身上，慢慢的爬起来，像了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朝着前方走去

　　——

　　小英边揣测着小姐的心情，边拨弄着自己手上的花骨朵，都快走到卧房，才后知后觉身后好似跟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她停他就停，她走他就走

　　可小英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个刚才昏倒的人，小英刚要敲门，门就被打开了，我才准备出府一趟，就看见了那个意想不到的人就站在了我面前

小英立刻挡在我面前，面对这个男孩，她还是不怕的

小英“你什么居心，小姐的卧房岂是你个奴婢可以靠近的！”

小英“刚刚看你可怜救你一命，别不知好歹，就趁此机会巴结上我们小姐！”

　　我悠悠的看了一眼下我一阶台阶的蔡徐坤，他似给自己整理一下的，刚才被打时，他的发丝凌乱，现如今确只有几丝青丝飘落在他那双桃花额边，不由添了几分凌乱美

　　我推下小英的手，走上前，想把自己能想到的狠话都朝他说一遍，好让他离我远点，他突然上前拖着我的披风，“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算起来，这已经是我们见面，他朝我跪的第三次了

　　头低下，手抬高，那件披风还是如送出去那样白洁无暇

蔡徐坤“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婢想要……”

　　我绕过他，丢了他一句不用，也没仔细听他的话，可他立刻忍痛起身跟在我身后，想要说什么

　　我侧看他，很是不解

江葵“你到底要什么！”

江葵“今天不管那里被打的是谁，我都会救，别自作多情到以为我对你另眼相看了”

　　蔡徐坤有些心急我的离开，立刻隔着披风拉住了我的手腕，而我停下也正是因他那大胆的行为

　　我转头皱着眉看着他，他深深的乎了一口气

蔡徐坤“我知小姐心善，我也知我不该多想，可是我生死飘茫，不知什么时候就死在哪个角落发烂发臭，可我还是有句话说给小姐听”

蔡徐坤“我心悦小姐，我知这……”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小英扯开，把他蹬倒在地，小英气得发抖

小英“你个贱奴！就凭你的身份，还敢肖想我家小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够不够格！”

　　我按了按小英的手，朝他摇了摇头，我思来想去，都没想到他会说“心悦”儿字，这不是他会在这个时期给她说的话，到底还有什么是他瞒着自己的

　　可蔡徐坤并没有因为那一脚觉得屈辱，嘴上不停

蔡徐坤“奴婢心悦小姐，从昨日进府，奴婢见到小姐一面，奴婢难以忘怀”

我愣在原地，似有无数双手把我往地上拖，那些画面如走马观花似的把我沉入深渊，我只剩心悸

蔡徐坤“在没见到小姐的时候，奴婢经常想到小姐，奴婢身份不高，可奴婢懂，那是喜欢”

　　——蔡徐坤，你不在的日子我经常想起你，我不知那是什么感觉，他们说那叫，喜欢

蔡徐坤“小姐救了我很多次，亦救了我的心，是小姐给了我重生的希望”

　　——蔡徐坤，以前的日子，无人爱我疼我，是你，救我于深渊，救了我的心，给了我想要活下去的动力

蔡徐坤“奴婢知奴婢身份低贱，奴婢不求小姐对奴婢另眼相看，奴婢希望小姐让奴婢留在身边，奴婢什么都会，只要让奴婢能看见小姐，奴婢了却遗憾”

　　——蔡徐坤，把我带在身边吧，我什么都会，不会给你添乱，只要能让我看见你，我了却遗憾

　　那些一句一句不知是巧合还是套弄的话，被我听进耳里，疼在心上，我害怕死，其实最后被一箭射死的时候，我很害怕，特别害怕

　　我像进入了一个时空，那里躺满了尸体，前面站着一个谋面男子，他正狠狠的把箭往我心上插，似要把我心脏掰成两半

　　我害怕的求饶，蹲下，眼泪止不住的流，小英看出了小姐的异样，立刻上前扶着我，唤我名字，并未发现地上男孩湿润的眼眶

　　我回过神来，那股疼痛还没消散，我疯了一样跑到他面前，也跪下，可手却紧握他肩膀

江葵“是谁教你说的那些话！说！”

江葵“你好大的胆子，敢说那些话，你根本就不配，你不配，你不配喜欢我！”

　　蔡徐坤肩膀有伤，被我一按，立刻见了血，可他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疼的感觉，只是颤抖的抬手，想要抹掉我眼角未流下的泪

　　小英觉得，这个男孩的眼神里，没有害怕没有屈辱的神情，为什么会有后悔和怜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