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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穿越七十年代有超市

冬天地里没活,安知夏每日负责将兄妹俩的一日三餐整治得喷香可口,顺带投喂下小长工牛旺,便是窝在屋子里织羊绒衫。

  终于赶在年前,兄妹俩都穿上了修身舒服又极为保暖的羊绒衣。每人两套,安知秋的是黑色和红色,她的是红色和姜黄色。做好羊绒衣,她又用弹性好的棉布做了秋衣秋裤,自然还有标示着知识分子身份的白衬衣。

  腊月二十八村里杀年猪,每家每户又分了些猪肉。

  安知夏也随大流地开始整治过年饭,按照农村习俗,要在三十之前将初一到十五的饭菜给做出来。每次吃饭只需要热一热,所以大家使出浑身的本事,多做些花样。

  她琢磨了两天食谱,拉着哥哥在灶间忙活开来。

  之前的包子已经吃完了,她继续蒸上两大锅,馒头也得蒸一锅,粘豆包一锅,花卷一锅。她还做了些糕点,枣糕、绿豆糕、南瓜饼、粽子、糍粑、汤圆等。

  蒸好后,放到屋外青石上冻结实,再拾到瓮里储存。

  安知夏继续开始做炸货:萝卜丸子、糖糕、麻花、撒子、各种炸肉,炸地瓜、山药、蘑菇、藕、豆腐、薯条等等。她还卤了一锅肉、豆腐、肥肠、干菜,配料齐全的汤汁喷香,在冬日的小院中不停地飘荡着,似是带着钩子,扯得人不住地探脖子耸鼻子。

  “你好,小安知青?”一个穿着碎花袄,梳俩短麻花辫俏生生的姑娘站在灶间门口轻笑着打招呼,唇瓣绽放出浅浅的梨涡。

  那声音脆生生的,带着青春恣意。

  “请问你是?”安知夏是个颜控和声控,自己漂亮,但是她不能时刻瞧着,所以对于美好的人和食物,依旧保持着极大的热忱。

  “我是方红叶,我爹是村长,”她笑着说:“牛旺那孩子不懂事,吃了你们不少东西。我们家没啥好回赠的,我就想着你们城里来的知青,应该不会做鞋子,便做了两双。你们可不许嫌弃。”

  说着她将手里用油纸包

裹严实的鞋子往干净的椅子上一放,害羞地抬脚就走,喊都喊不停。

  这,这就是小说里,哥哥第一任妻子?瞧瞧这盘儿亮条儿顺的女子,安知夏觉得,如果自己是哥哥,也很难抵挡这种桃花儿运。

  “知夏,谁来了?”安知秋只瞧见一个女子的背影,顺口问了句。

  “啊,”安知夏纠结一番,指指油纸包:“我不过给村长孙子点吃的,他小姑就送了两双鞋来。村里人也忒实诚了,”她讪讪地笑笑地总结道。

  安知秋瞅了妹妹一眼,边拆着油纸包边好奇道:“你送人家多少好东西,让人费心费力地做鞋子回赠?”

  鞋子是千层底的单鞋,针脚整齐漂亮,他忍不住脱了脚上的棉鞋试了试,“哎呦,还别说真合脚呢。”

  被哥哥这么一说,安知夏想得更多了。自己是要任由剧情发展,让哥哥和方红叶走到一起,然后付出双倍的努力,摆脱困境;她还是狠心做打鸳鸯的那根棒?

  不等她多想,一个孩子飞奔进来,边跑边喊:“不好啦,有人掉河里了!知青姐姐,掉,掉河里……”

  安知夏连忙喊来费筝,让她将灶膛里的火给灭了,向孩子问清楚位置,便拽着哥哥往河边跑着。

  “夏夏,你别急,哥哥先去看看,”安知秋腿长跑得极快,两三下就出了巷子不见影了。

  安知夏不敢耽搁,继续咬着牙跑着。

  河塘村里有个环绕村子的河,河面宽阔,水流略显湍急,是以冬天哪怕河水冻住,人们也不敢轻易踩踏上去,生怕冰结得不厚而掉落进去。只有些贪玩胆大的孩子们不顾大人劝阻,偷偷去河面凿冰捕鱼,年年都有出事的。

  等她跑得快断气的时候,终于看到那围成一堆的人群。掐着腰屏住气又是一阵跑,“让开,快让开。”

  都是些半大的孩子们,听到声音忙让出条道路来。

  安知秋浑身湿哒哒的,怀里抱着个面色苍白眼睛紧闭的男孩儿,两个小姑娘各扒着他一只腿,哭得快要断气了。

  见妹妹来了,他面色难看地摇摇头,小声酸涩地开口:“我到的时候,水里还冒着泡,可救上来后人就没气了。”

  牛旺局促地站在一旁,自责得不行:“对不起知夏姐姐……”

  说再多的借口都挽救不回一条生命。

  安知夏咬着牙深吸口气,将自己这些日子每天都要背诵七八遍的溺水急救措施快速传授给哥哥。清楚口、鼻杂物,空水,人工呼吸,胸外心脏按摩,一遍又一遍。

  安知秋累了,闻讯赶来的杨炯紧跟着做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摩。

  “算了吧,这孩子救不回来了,”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村里赶来的人越来越多,见他们仍是坚持抢救,有人忍不住小声开口劝道。

  “对啊,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有些媳妇、婶子红着眼背过身不愿意看,“这孩子受了不少罪,现在去了,说不定能投胎个好人家。”

  “继续,”安知夏紧盯着平躺在地的房礼希,咬着牙不松口:“现在放弃还有些太早,很多人都是做了数个小时才复苏的。”

  安知秋无条件支持着妹子,见杨炯力气不支,接过活继续轮流做着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摩。

  房垣赶过来时,一米八多的汉子脚步踉跄,眼眶几欲呲裂,悲愤绝望到极致,拳头一下子砸在布满碎石渣的地上,血瞬时喷流下来。

  安知夏现在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房同志,孩子还等着你救呢。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轻易放弃。”

  见房垣目光恢复些清明,她又细细地将救助措施叙述一遍。

  房垣略微清洗下伤口,立马接替安知秋,每一步做得极其到位。

  俩小丫头不停地跟哥哥说着话,那沙哑稚嫩的声音,听得大人们咬着唇直流泪。

  一次又一次的救助,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都暗暗祈祷着奇迹的发生。可是太阳已经西沉,房礼希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反应。  众人无声地叹口气,以前对黑五类孩子那种排斥、鄙夷都没了,反而觉得,若是他们平日多看顾点,说不定孩子也不会为了点吃食冒这种险,毕竟房礼希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平时这孩子也不到处疯跑疯玩,将俩妹子带得很好,漫天遍野里寻找吃食,集市上经常有他们的小身影。只是他们一次比一次瘦小,个子也不见增加。

  明明房垣很努力地干活赚工分,几乎累脱了相,可一家四口仍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一切景象都披上青色的纱衣。

  围着的村民来来回回,聂义昌和杭向磊也加入到救援队伍中,五个男人不停歇的给房礼希做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摩,一直没放弃,交替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每一下都按照她口述的力度和速度标准,不敢有一丝马虎和应付。

  俩小姑娘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可她们依旧嘟嘟囔囔说着话,突然房颂言愣了下,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握着哥哥的手。

  可能过去了几秒,又可能过去了半个小时,那只不算大,布满茧子、冻疮和裂纹的手真得再次动了下。

  “爹,姐姐,动了,我哥的手动了!真得,我看见两次了,”房颂言几乎是用气声努力惊喜地喊着。

  周围的人们一片震惊,都齐刷刷地望向房礼希的手。

  房垣和安知秋对视一眼,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歇,继续进行着,不过他们的余光也都锁在了房礼希两只手上。

  没让大家多等,房礼希的手真得动弹两下,接着他轻咳一声,眼睛缓缓地睁开,对上房垣赤红的眼,浑身禁不住颤了下,“爹,我……”

  “好孩子,”房垣将人一把抱入怀里,听到孩子闷哼声,连忙放松力道,声音哽咽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六子你去套车,咱拉孩子去镇医院看看,”村长立马发话道。

  人群里有个大娘嗷嚎一声,“幺儿啊,你不该死啊,要是碰上小安知青,你现在也娶妻生子了……”

  一个哭起

来,立马有其他几个人抹泪跟着嚎。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亲人里有溺水的,可是没人会最基本的抢救措施,眼睁睁瞧着人没了。众人的心情半喜半哀。

  牛车很快就被赶过来,房垣深深地看了安知夏一眼,重重地说了声:“谢谢。”抱着孩子便坐上牛车。

  安知夏拉住要跟上的俩小姑娘,摇摇头:“你带着房礼希去医院,我看着俩小的。”

  说罢,她偷偷塞给哥哥一把钱,“哥,你跟着过去。”

  “嗯,好。人醒过来就没大事了,你带着俩孩子吃点好的,睡一觉,明儿个我们就会来了。”安知秋将钱放好,揉揉两个小丫头的头。

  房垣看向俩闺女,“好好听阿姨的话,爹和哥哥很快就回来。”

  望着安家兄妹俩,他脸上终于扯出抹极淡的笑,所有感激的话都埋在心里。

  “行了,去医院要紧,”安知秋拍拍他的肩膀。

  说话的空,村长也将证明信开出来,村长媳妇收拾了一包被褥、衣服、吃食。半村子里的人将他们送走后,围上安知夏好奇地询问着。

  “小安知青,你会看病?”

  “小安知青,我爹摊在床上半年了,你看有法子治好不?”

  “小安知青,我媳妇生了大娃都六年了,还没消息,是啥原因?”

  ……

  “停停停!”安知夏一个高音上去,周围安静了。

  她无奈地摆摆手:“我可不是医生,只是恰巧在学校里看过简单急救措施,照搬过来用罢了。”

  “可这啥急救措施忒管用了,黑五类,啊呸,那个房家小子都被你从阎罗王那拽回来了。你还有啥其他的急救措施吗?”

  有人拽拽说话人的衣服,小声道:“不能提那人,会被批的。”

  可大家殷切地看向安知夏,要是他们能够学个一招半式的,不知道能挽回多少人的性命呢。

  村长也挤到前面来,神色郑重地道:“小安知青,我们大家伙文化水平不高,祖祖辈辈生活在村子里,没多少见识。按照伟人的话来

说,叫啥愚昧无知。你如果知道些急救措施,就跟我们普及一下吧?

  每年十里八乡不知道有多少调皮孩子溺水没了。要是我们早知道这法子,怕是能拉回半数孩子的命。”

  “对,小安知青,你跟我们说吧,回头我替你干活!”

  “还有我,我力气大,都争满工分……”

  安知夏手一抬,大家伙立马闭上嘴巴,“行,我这段时间尽可能地写上一份救济手册,到时候大家背诵下来。”

  得到满意答复,众人表达了十分的感激之情,才散去。

  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的手,她们回到家。

  费筝是灭了灶膛火,检查好后将灶间落锁离开的。

  安知夏开锁后,看了下,锅里的卤味已经煮好,晾了半响,那喷香的味道依然浓郁扑鼻。她盛出四碗卤味,让房颂言分别给杨炯、聂义昌、杭向磊和费筝,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帮了忙。

  村长家、赶牛车的王六家等哥哥来了后再说。

  “小安知青,这是我们该做的,”杨炯端着卤味,想推让,但那味道太馋人了,“我用吃得给你换吧。”说着他转身回屋拿出刚收到家里邮寄来的包裹,翻腾出一套京八件,再加上一瓶罐头。

  聂义昌也讪讪地说,“谁见了不伸把手?小安知青,我们没你想得那么坏。”

  “我们又不是图你这一口吃的,”杭向磊也哼着,不过俩人都回屋拿出吃食。一罐麦乳精,一袋奶粉,“不是给你的,给俩孩子的。”

  俩小姑娘扒着安知夏的衣服,水汪汪的眼睛里染着渴望,又格外乖巧地摇头:“叔叔们救了哥哥,我们该谢你们才是。我们不能拿。”

  “叔叔们不缺这些东西,等你哥哥身体好了,让他替我们捉点田鼠、麻雀就行。”聂义昌直接将东西塞了她们满怀,装作馋的不行道:“叔叔们没你们厉害,都捉不着,看着别人吃得香,眼馋得紧。”

  “拿着吧,”安知夏才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发话了,小姑娘们笑着接过来,乖巧地鞠躬道谢。

费筝家庭条件极其一般,根本不能指望家里给她邮东西,反倒是她省吃俭用,从嘴巴里省出口粮寄回家。

  好在队里刚分了肉,她不好意思地切出二两来,“阿姨这里没什么好吃的,这些肉你们也别嫌少,熬点肉糜粥,比什么都补。”

  安知夏点点头,房颂言接过来笑着拉着妹妹鞠躬:“阿姨,回头我们给也你送麻雀、野鸽子、田鼠,还有鸟蛋。”

  拉着俩孩子回了灶房,安知夏熬了一锅红糖姜水,看着她们大口喝下发了汗。她手脚麻利地热了六个包子,做了锅鸡蛋萝卜疙瘩汤。

  知道哥哥没事,小丫头们肚子饿得紧,狼吞虎咽地吃着,每人吃了俩包子,喝了两碗汤,才眯着眼冲她不好意思地笑。

  房颂言抢着要刷碗,被安知夏拉着坐下,一人塞了一小把山楂干吃着消食。

  不过几个碗和一个锅,她就着温热的水很快就洗刷完了。

  瞧瞧俩脏兮兮的孩子,她重新烧了热水,给她们好好洗了个澡,头发用密篦子梳了好几遍,涂上祛除虱子的药,用棉被一一捂严实抱到炕上。

  安知夏给她们又各自灌了一包板蓝根,毕竟文中没多久六岁的房颂言就发高烧没挺过来。她生怕一个疏忽,人就被剧情君领走了。

  俩孩子今天吓坏了,这会儿吃饱喝足,又躺在舒服的被子里,眼睛都禁不住幸福地发红。

  “闭上眼睡觉吧,姐姐在旁边守着呢,明儿早上我给你们烙油饼吃,配上辣萝卜咸菜,喝小米粥,好不好?”

  她们连连点头,乖巧地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就打起了小呼噜。

  祁云兰复杂地看着她们,嘴巴动了动,想起安知夏半点不吃亏的性子,到底是没说什么。

  陈思可更只是极为小声模糊地嘟囔几句。

  安知夏侧头瞥过去,人家立马蒙上头,怂得不行。

  想起俩孩子衣服里棉瓤已经板结,还极薄,补丁歪八扭七地摞着。没法拆洗,她便拿了些棉花和棉布悄悄带上门去了灶间。

  就着微弱的灯光,安知夏想了想孩子们的小身板,剪刀直接在布匹上咔嚓动起来。怕被人察觉出不妥,尤其她们的父亲是文中大佬,她做得棉衣是纯棉花。

  最近她做活越来越麻利,消化了原主大半的技能。

  一夜没睡,等院子里有了声响,她正好收尾咬断线,揉揉酸疼的脖子。安知夏站起身略微活动下手脚,浑身骨头发出脆响。

  眼睛有些酸涩,她寻出滴眼液滴了两滴,闭目养神一会,将棉衣拿回屋子里,放到温热的炕上暖着。

  “你一夜没睡吗?”费筝揉揉眼睛声音染哑地小声问。

  “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又不需要下地干活,少睡一觉没什么。”她笑着说,额头轻轻触碰着孩子们的,并没有发热现象。她微微松口气,见孩子们迷糊着要睁眼。

  她轻轻地拍了拍,“天还早呢,再睡会,姐姐去熬粥。”

  俩孩子又相拥迷糊过去。

  熬上小米粥,她想起房礼希身上的衣服也单薄得不像话,微微沉思下,还是动起手剪裁衣服。孩子们的健康重要,钱财是身外之物,再者她有一超市的东西,不差这几两棉花、几尺布匹。

  衣服做大点,他们能穿个两三年,怎样都能还上这笔账。

  俩个小姑娘年纪都很小,根本不记得家里好过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可以说在她们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穿新衣服。贴身舒服的秋衣秋裤,暖和的棉衣,干净漂亮的罩衣。她们头发都被安知夏手巧地编起来,用彩色的发带扎着,除了小脸上还留着红彤彤的冻疮,跟城里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她们喜悦地时不时地摸摸自己的衣服,再瞧瞧自家姊妹,心里美滋滋地。不过她们也会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地跑到巷子口,瞧瞧村口的方向。

  半晌的时候,安知夏给她们各自冲了一碗牛奶,中午吃得是豆角干炒肉、香葱炒蛋,小木桶蒸的米饭,喝得是排骨汤。

  到了傍晚,她已经将房礼希的衣服缝制出来,还套了一床七斤重的棉被。

  “哥哥回来了,”俩小姑娘又一次去门外眺望,看见牛车缓缓地驶进了村子,高兴地喊了声,撒腿就跑过去了。

  安知夏也跟着出来,等牛车走近,仔细瞧了下房礼希。

  小男孩儿冲她灿烂地咧开嘴笑,小脸红扑扑地,若不是被房垣压着,怕是能够立马跳起来。

  “医生怎么说?”牛车继续往牛棚那驶去,她跟随上问道。

  “说人能够抢救过来是医学奇迹,起码他没听说过有哪个人溺水心停跳之后,经过数小时抢救能复苏的。追着我们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呢。虽然肋骨压断两根,可同死亡比起来,根本不算事。用胸带绑着,疼个半月一个月的就差不多了,孩子小恢复起来快,多喝点骨头汤。”安知秋详细地跟妹妹说着。

  房垣只是在她看过来时,扯扯唇角努力表达着感激与和善。

  不过,他可能太久没笑过了,脸上表情有些扭曲,甚至可以说狰狞,配上额头上手指长褐色的疤痕、一天没搭理冒青的下巴与高大挺拔的身子,很像老人口里说得下山套人话的土匪头子。

  安知夏努力忽视他强烈的存在感,高提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我回去熬点小米粥,等明天中午再熬骨头汤。”

  说着她便拉着哥哥往回走。

  不过一晚上,哥哥头发凌乱、眼里血丝遍布,下巴也起了青茬,颇为狼狈。自家哥哥自己心疼,哪怕她是半路顶替原主,但这些日子来自哥哥的关心和疼爱,她深切感受到,也将他当成这一世唯一的血亲。

  让哥哥去洗漱,她挽起袖子整治晚饭。

  熬了红枣枸杞小米粥,煮了十个鸡蛋,下了锅清汤面,除了房礼希,其他人是土豆烧肉的浇头。

  安知秋扒拉了足足三碗面条,吃了一个鸡蛋,喝了碗放了红糖的小米粥,捂着暖而充实的胃,感叹道:“终于活过来了。”

院里的知青闻声都出来问了几句后,得到人没事的消息,便松口气,看向安知夏的目光颇为复杂。

  她淡定地很快吃完饭,跟哥哥一起去送饭、新衣服和棉被。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真真切切围观这个年代最低待遇。

  稻草顶泥砖垒成的低矮屋子,巴掌大的窗户,屋子里阴冷带着入骨寒气,还有从旁边飘散过来淡淡牲畜的恶臭味。

  这里本来没有炕,但是房垣自己摸索着给孩子们盘了个,算不得多好看,却让他们穿着单薄的棉衣渡过了三个寒冬。

  夕阳的光只浅淡地铺设一层,绝大多数被隔绝在屋外。

  其实,环境差倒不多可怕,只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们曾经凄惨的遭遇,是以弥漫着一种挣脱不开的压抑和绝望。安知夏觉得要是自己日日呆在这里,怕是会疯的。

  房礼希躺在床上,胸部被带子捆住,俩个小姑娘趴在他旁边说着话。一人抓一只手,生怕一不注意人又离开了。

  安家兄妹俩送东西来,房垣没有拒绝,心里的账本悄悄地添上一笔。

  安知夏从哥哥那里知道,医院里药品稀缺的很,一般都内部消化了。医生只给孩子挂了两瓶水,观察了一天,见没有发热也没有其他症状,便开了点维生素C将人打发回来。

  她不好将消炎药、接骨胶囊以及促进骨头愈合的补品沙鱼软骨素直接拿出来,便去掉胶囊,把里面的颗粒都融到米粥里。所以给房礼希准备的小米粥里,安知夏格外多放了些红糖,掩盖住药味。

  “咳咳咳,”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端着碗边侧头咳嗽着,边拄着拐杖往屋里走。她衣服浆洗得发白,补丁虽多却针脚细密,染了些银霜的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来,用跟黑色的一字卡固定住。

  寡淡的脸上有了岁月侵蚀的沟壑,只是比起孩子们的黑瘦和冻疮遍布,就有了些城里人的体面。

  安知夏瞧了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怪异。

  “孩子刚回来没吃饭吧?我熬了些鱼粥,用窝窝泡着吃,清淡有营养,”将散发着腥气的鱼粥放到床边的瘸腿杌子上,她才发现屋里多了俩人,还有一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

  她有些局促地捏着衣角:“我耳朵不是多管用,没听见你们家有客人来。”

  “大娘,这是知青院子里刚来的知青,安家兄妹俩,”房垣声音微微提高介绍着。“知秋,小安知青,这是住在隔壁的柯姨,以前是N市啤酒厂的会计,跟顾叔一起下放到这里。”

  安家兄妹俩礼貌地喊了人。

  “哎,你们都是好孩子,”柯姨笑着点点头,“锦上添花的人很多,但是能做到雪中送炭的人可贵啊。房垣是重情重义的人,好心肯定有好报。要不是他平日里的照顾,我们几个老家伙怕早就被磋磨成一捧黄土了。”

  安知秋摆着手说:“孩子们是无辜的,我们就伸把手的事。”

  安知夏脸色清冷,“柯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组织让你们接受再教育,是有一定的原因和目的。村长宽厚为民,村民淳朴友善,做不得磋磨人的事情。”

  比起其他地方,河塘村的人日子相对好过些。活脏和累是肯定的。在这个时代的人,又到了这个年纪,还从事过会计,不更应该注意祸从口出吗?

  柯姨脸色一僵,身子连带着颤了颤,蠕动着嘴角:“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说房垣这孩子对我们照顾多。我们几个老家伙岁数到了,身子骨不经摔打,我……”

  安知秋扯扯安知夏的衣服,没让妹子继续怼人,而是颔首笑道:“柯姨你别紧张,我妹是想说谁都不容易。房垣同志平时要照顾三个孩子,能抽出多少工夫帮你们呢?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柯姨讪讪点点头,摸了摸房礼希的脑袋:“以后可要学乖点,别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房礼希笑着应声,“柯奶奶您将鱼粥端回去吧,我刚喝完小米粥,肚子正不饿呢。鱼粥凉了就不好喝了,您跟顾爷爷也得补补身子。”

  柯姨不好意思地端起碗,“行,柯奶奶下回再给你送好吃的。”

  人离开了,房垣默了下,开口说:“我年轻力壮,多做点活也不碍事。”

  “你不碍事?”安知夏心里的火气蓦然升起来,嗤笑指着炕上几个孩子道:“可是他们呢?你年轻力壮那就多往家里挣点吃食,自家孩子都饿得皮包骨头了,冻得满身生疮,还有心思管其他人?”

  房垣紧抿着唇,看向三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神情恍惚。

  “天冷饭凉得快,你们先吃着,明早我们再来。”安知秋将妹妹拉出去,小声地问道:“今天你怎么了?逮谁怼谁啊?”

  安知夏长吐口浊气,揉揉闷闷地胸口,“我是看不过去。他浑浑噩噩地过日子,都能将隔壁几个老人照顾得面白有肉,就不能让孩子们吃饱穿暖?我不光想骂他,我还想踹他呢。”

  安知秋揉揉妹妹的头,被一巴掌拍开,无奈笑着说:“别人家的事情,你气什么?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我们管的了一时,可管不了一世。再说,我们见到的、想到的,也并非是事实。”

  安知夏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突然觉得文里大佬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从天神掉落成了凡夫俗子,没了敬畏之心。

  失望得很,心里又隐隐约约泛着疼意。

  瞧他那模样,她也能猜到,房垣以前一定是那种人中骄子,曾意气风发,心怀国家、志存高远,可是一夕之间,他所拥有的的一切都化作虚无,被狠狠压制在小山村的牛棚中。

  试问这样的大起大落,有几个人能够接受?

  她更能够想到,若不是三个孩子在,他怕是会做些鱼死网破的事情。他的人生真正应了那句古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这种过程和蜕变,太过痛苦,也太过哀伤与悲寂。

  可孩子们也无辜啊,安知夏偷偷地抹了下眼角的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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