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映花红歌舞厅

"好，唱的好!”

"再唱几首，再唱几首!” “红玫瑰，再唱几首!”

台下叫好声一片，顾小璐抓着立麦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很抱歉各位，今天已经结束了。“”

"再唱几首!”

"是啊，再唱几首再下台! "

"抱歉，真的不能唱了。"顾小璐鞠躬，随后下了台。到后台，顾小璐取着耳饰，看着镜中抹满脂粉的脸，"也不知还能走多久。"

笃笃笃——

"打扰，请问这里是红玫瑰的休息室吗?” “是我，请进。”

总有些歌迷会来后台找她，给她一-些打赏或是想和她聊几句。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这些并不影响她继续卸妆。

"红玫瑰小姐，今天的您依旧美丽。”

"谢谢夸赞。”

“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束红玫瑰更适合您的了。”

顾小璐头也不回，"谢谢，放那儿吧。" "难道红玫瑰小姐这么高架子，与人说话都不看对方的吗? "

顾小璐回身看去，"哟，我当是谁，原来是田二爷，怠慢了二爷还望见谅。" "红玫瑰小姐变性倒是挺快。”田柾国把玩着一边的小物件。

“毕竟您是最大的金主，我怎敢得罪了您。"顾小璐笑着卸妆，拆散头发上的装饰。

“那不知我可有幸约玫瑰小姐一-同吃个饭。” "您邀请我，我还拒绝就显得我不懂人情了。”

顾小璐扶了扶她那烫了大卷儿的波浪，随意收拾了下便和田柾国出了门。她本就不用过多的脂粉装饰，已是极美，不施粉黛的顾小璐远远比台上唱歌的红玫瑰要清丽地多。

人来，道往，车马，闹市，吆喝。

"不知道二爷喜不喜欢这街上的小食。” "怎么，你喜欢?

"挺喜欢这大爷卖的烧饼，实在。”

顾小璐说着就到了摊位前，"大爷，来个烧饼。" "好嘞。"大爷娴熟地从锅里拣了个个儿大的烧饼，用报纸包了三层，才递给了顾小璐。

"丫头，你老吃我家烧饼，我都记得你了。" "这挺好，大爷家烧饼可好吃，我就好您这口。

"小丫头片子，嘴挺甜，当心烫。"

"的嘞，走了啊大爷。”

“诶。”

田柾国倚在车门边，"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红玫瑰小姐，喜欢吃街边的烧饼。" "烧饼照样敦实，起码吃着饱肚。" "您这样，-会儿怎么吃得下饭? "田柾国打笑着问她。

顾小璐满不在乎地一抹嘴，"吃，自是能吃的下的，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的肚里就也能撑下一顿西餐。" "嗤- "田柾国笑出声，就这么直率的性子，倒不是寻常女性能见的。

“那，我与红玫瑰小姐总不能一直这么称呼。”“那二爷想怎么个称呼? "

"坦诚相待。

“我叫顾小璐，老是红玫瑰红玫瑰地叫，确实也怪别扭的。"

顾小璐啃着烧饼，望着车窗外的车马喧嚣，看着街上穿着旗袍的女人，不免也有些许酸楚。

干她们这行的，吃的就是青春饭，等人老珠黄，又会有新的人接替她，到时候她可就没人捧了，又会落到个什么境地?

容颜，脂粉，名利，喝彩。

身段，风姿，首饰，爱情。

不不不，万万不敢想的，就是爱情。她这歌女，看似是万人追捧的名花儿，其实说白了到底是离不开脚底的淤泥，染的黢黑又脏。

花儿开不了多久，总是得有谢了的那天。

她们短暂的一生绚烂又华丽，过后就是平静。自此沉在地里烂在泥里，再也看不了明天。

田柾国拉过她拉开的帘子，"顾小姐可别让这太阳给晒着了，怎么说也是登台面的，可得注意。” "您说的是。”

音乐，香槟，玫瑰，灯光，男女，琴师。

红毯，优雅，甜点，白烛，暧昧，侍者。

只有刀叉碰撞的清脆响音，在这里用餐的男男女女都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就连小步跑过的侍应生都匆忙中带着从容的优雅。

顾小璐不算很喜欢吃西餐，既麻烦又穷讲究，田柾国许是看出了顾小璐的尴尬，便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她的面前，“不如吃我的吧。" "感谢。" "跟我客气。”

田柾国与她吃过了牛排，便要驱车带着顾小璐去看电影，顾小璐摇摇头拒绝了，“多谢二爷好意，可我还有赶场，着实不便。”

田柾国与她吃过了牛排，便要驱车带着顾小璐去看电影，顾小璐摇摇头拒绝了，“多谢二爷好意，可我还有赶场，着实不便。

"也好，那我送你回去。” "不了二爷，我自己回去便好。"顾小璐招来辆人力黄包车，"二爷，先行一步。”

她要与他保持好距离才是。否则只怕是会落尽深不见底的谷，见空荡荡的回响，倒是怕人的紧。

顾小璐裹了裏身上的细围，“走吧。“ "的嘞。”

他是上海滩的田二爷,她怎么敢与他扯上关系他是有家室的人，就算是姨太太，也轮不着她，她也不愿给人做小，自是没话讲的。

今年这海棠湾，开的倒是盛了，密密麻挤了一大簇， 看着可讨喜欢。

田柾国揽住顾小璐的肩，“可喜欢这儿?”喜欢，有二爷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就你嘴巴甜。“

田柾国刮了刮顾小璐的鼻子，"喜欢就好。小璐到底还是给田桠国做了姨太太。他这一生本就不多爱人，只有她这么一个姨太太，想初顾小璐进门时，老太太可是闹得急晕过去。

“二爷， 您娶我可曾悔过?”

"不悔。”

"当真?”

“当真，小璐，我想和你温酒赏梅落雪，想和你浸游春朝原野，想与你共站在这海棠树下看秋海棠，我不悔。”

顾小璐笑弯了眼，“分明二爷比我更能说会道，讨的女人欢心。“ "我啊，就讨你一人。”田柾国将下巴轻抵在顾小璐的肩上，“这一辈子呢， 有你一个也够了。我就受过一回这一回就是你。

傻二爷，偏生爱说这种痴话。他为了她已经和家闹得僵，不值得。

"二爷，秋海棠真美。” "在我眼中，你更美。"

两人的十指紧紧地扣在一块儿，像是一块碧玉，拆不散分不开的。

最后却还是撒了手，玉裂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