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雪。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薄地洒落在房间的木质地板上，散出一圈小小的光晕。

　　孟知染背靠着蔡徐坤，腰间被他的手紧紧扣着，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她的声音哑得过分，浑身上下都酸痛至极，像被火车碾过一般。

　　转了个身，与他面对着面，她像小猫似的又往他温暖的怀抱里窝了窝，脑袋蹭在他胸膛上。

　　蔡徐坤察觉到她醒了，缓缓睁眼，笑着低下头亲了亲她还有些红肿的唇。扶在她腰肢上的手，轻拂过蝴蝶骨，又到后颈，很轻地揉了两下。

　　大拇指指腹亲昵地摩挲着耳际，他的双眼带着毫不掩饰的眷恋，色泽温柔泛光。

　　“嗯……”孟知染细细地发出声音，不满足似的软绵绵地捏他的手臂，像讨糖的小朋友撅起嘴。

　　男人顺从地又凑过去亲了许久，动作始终不轻不重，带着安抚。蔡徐坤垂着眸，声线磁性又带着沙哑：“还难受么？”

　　他与她额头抵着额头说话，鼻尖萦绕的气息都混杂在一起。孟知染试着张口，清了半天嗓子才勉强挤出个：“……还行。”

　　他昨晚就像头饥肠辘辘的野狼，遇见可以饱餐一顿的猎物，就残忍又不满足地将其拆吃入腹，毫不留情。

　　她后半夜累得不行，理智与快感交织在大脑之间，最终还是委屈地流着泪让他停下来。他却毫无反应似的继续身下动作，早已没有刚开始那样压抑自己。

　　孟知染眼尾都是红的，白净的皮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后来力气全无，迷迷糊糊地被他抱去浴室洗澡。

　　又像个洋娃娃似的被他伺候着穿衣服，喝水，甚至是抱上重新换好床单的床上睡觉。

　　他拥她入眠，背后充盈着十足的安全感，孟知染只觉得心口又满又烫，忍不住偷偷地笑。

　　“时间还早，”蔡徐坤揉揉她的脑袋，“再睡会儿，今天还是假期。”

　　孟知染乖乖点头，闭了会儿眼，还是没忍住感叹一句：“你精力还真是像高中一样旺盛。”

　　他失笑，挑眉问：“你这是夸我还是埋怨我啊？”

　　她仔细斟酌了一下，开口说：“……算夸吧。”

　　“接受了。”蔡徐坤笑道。

　　孟知染发现他们俩睡了一觉之后，他似乎突然就爱笑了很多，于是指尖戳了戳他上扬的嘴角，眨巴着眼睛说：“你看起来很开心。”

　　“嗯。”他吻她的眉心，“就感觉，很有实感。”

　　“什么？”

　　“你是我的了。”

　　她羞红了脸，埋下头低低地“哦”了一声，过后又小声嘀咕：“那我也很开心的。”

　　他胸腔里闷出笑意，微微振动，听得很清晰，“好了，再睡会儿，昨晚很累。”

　　孟知染：“？”

　　她揪住他耳朵问：“到底谁累？”

　　蔡徐坤无奈叹气：“你，你累。快睡吧。”

　　她两眼弯弯，唇边噙笑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岁月内，她回想起这一天的早晨，记忆中的画面像是被盖了层温和而柔软的阳光滤镜，仿佛还能嗅见他身上浓郁的松木香，将她整个人贴紧包裹，心头一阵朦胧的湿意。

　　余下盛了满眼的幸福。

　　-

　　时间推移入冬，年底，打了霜的地面踩上去微微泛滑。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一年的结尾，这个城市下雪了。

　　这是孟知染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雪。

　　想起高中时和他一起看过的小雪，在南方城市里已算罕见。她方才从被窝里睁眼，望见未拉紧的窗帘外一片漫天大雪，鹅毛似的洋洋洒洒飘在空中，还有些怔然。

　　下一刻，她就伸出手臂摸索枕头边的手机，躺着给蔡徐坤打了个电话。

　　他那边接得很快，话音里也带了点惺忪的睡意，慵懒低沉：“早安宝贝。”

　　“早安呀，”她说，“下雪啦。”

　　这两天公司调休，放元旦假，两人都没上班。

　　她听见蔡徐坤鼻音轻轻应了一声，尾音上扬，脑海里很快浮现了他轻轻皱着眉的模样，不禁笑起来：“我第一次看这么大的雪。”

　　上辈子即便是上大学也没有去北方，依旧留在本地，想着离得近点好照顾父母。只在手机上，网络上，见到别人拍摄的白茫茫的雪景，暗生羡慕。

　　那边静了半晌，咬字清晰：“我看了五年。”

　　孟知染唇边的笑忽地僵住。

　　就这么一点时间内，手机响了好几声，提示微信有人发来新消息。

　　她点开免提，将手机从耳边挪开，才颤巍巍地点开微信，看见蔡徐坤连着给她发了十张图片。

　　一张雪景，一张备忘录的截图，连着发了五组。

　　孟知染红着眼睛点开图片，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看过去。

　　第一年：【12.20 帝都下雪了，想起你说过喜欢雪，下意识就举起手机拍照了。雪花很大，望过去是一大片白。原本，这应该是我们一起看的第二场雪的。】

　　第二年：【12.25 圣诞节，也是初雪。今年的雪依旧下得很大，我偷偷在宿舍楼下堆了个小雪人，写了你的名字。很想你，但没关系，我们明年就可以一起看雪了。】

　　第三年：【12.18 这是第三年的雪，想给你看，却突然发现找不到理由。】

　　第四年：【12.29 拍下每一年的雪景好像成了一种习惯，明明知道最终这些照片只会烂在相册里没有归宿。还是忍不住……抱着点侥幸心理，万一以后有机会呢？】

　　第五年：【12.22 今天看到下雪时还有点恍惚，转眼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你跟我说，特别想做的事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海看雪，看一场浪漫的日出。现在，这些我都能帮你实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孟知染，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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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死咬着唇不想让眼泪掉下来，那泪珠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而下，打湿了白花花的枕头。

　　每看一张，就像在她心口捅了一刀，缓慢地淌着血。

　　她的视线都被泪水模糊了，吸了吸鼻子，看向他发过来的最后一段话。

　　蔡徐坤：【原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了，想着就让这些照片放在那儿积灰好了。但是，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和你分享我见过的每一场雪景。】

　　蔡徐坤：【只有你看见了，它们才被赋予了原有的意义。】

　　孟知染又哭又笑，平复了心情好一会儿，只是发出去三个字回他：

　　孟知染：【我爱你。】

　　她想起很久以前在书中读到过的一句话：“哪怕是一只萤火虫喜欢上月亮，它也会想把自己所有的光都给它。跟喜欢的人多强大没关系，这是跳动不止的心意。”

　　爱意是世界上最灵动真挚的东西。

　　听风看海，过雪扬帆，千舟浪尽，日落温柔。

　　只有我们彼此相爱的时候，这些所有，才拥有了独特而无可替代的意义。

　　-

　　夜晚，蔡徐坤开车接她到自己家一同跨年。

　　孟知染早上哭了半天，眼睛都肿了，见到他时一直垂着头不想让他看见。

　　他却是一把掰过她的小脸，轻轻抚摸着她的眼皮，在双眸均是吻了一下，心疼极了：“早知道就不给你看雪了。”

　　她握紧拳头锤他一下，气鼓鼓地说：“不行，要给我看的。不然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他笑，却是说：“没打算瞒多久，反正总要被你知道的。”

　　给人送上副驾驶，蔡徐坤熟练地驾着车驶回别墅区，然后牵着她往家里走。

　　孟知染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自己公寓，偶尔会被他带过来亲密接触一下，欺负狠了，也会有脾气似的隔好久都不愿来。

　　两人开了电视，随便播了个台准备观摩一下跨年晚会。孟知染先去浴室洗了个澡，热气腾腾地出来以后才发现他也洗好了，正窝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

　　她悄咪咪地走过去，脚步轻悄悄的，准备绕到后面吓他一跳。结果某人很快识破她的小把戏，她刚要路过，就被他拽着胳膊拉到自己身上。

　　孟知染娇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跨坐在他大腿上，双臂下意识勾住他后颈。

　　他的掌心抚在她腰间，滚烫的。没一会儿就情不自禁地开始侧着头吻她脖颈，极尽缱绻。她下巴颌抬高，被他亲得身子都软了，勉强靠着他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耳畔是电视机里各式各样的节目音乐声，音量不大，却显出一种热闹来。

　　蔡徐坤偏头吻上她的唇，在她唇齿间流连厮磨，然后一把抱着人放倒在沙发上，弓着身子继续亲她。

　　一边亲，一边熟稔地单手解自己领口的纽扣，一点点往下。孟知染面色潮红，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却忽然捉住了他解扣子的手，声线微颤：“窗、窗帘没拉……”

　　他没应她，挣开她软绵绵使不上劲儿的手，缠绵地吻住她的唇，舌尖强势地往里攻城掠地，嗓音含糊：“不会有人，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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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半眯着眼，被动地承受着骤雨般密密的亲吻，只能感受到他圈着自己脚腕，将双腿推起分开。

　　一次次在情潮中翻涌，浮沉，耳边已经注意不到跨年晚会的热闹非凡，全被身前人强烈的存在感代替。

　　所幸他没太过分，念着是在沙发上，动作放缓且照顾她的情绪。

　　临近十二点，她疲惫地躺在他怀里喘息。沙发上一片狼藉，孟知染甚至没好意思低头去看，于是假装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电视机上。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客厅的窗帘最后还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拉上了，只是拉得有些敷衍。蔡徐坤脑袋窝在她肩膀处，痴迷地闻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孟知染瑟缩了一下：“有什么好闻的……”

　　沐浴露的味道都要被汗水盖过去了。

　　要不是看马上就跨年了，她这会儿就应该被他抱着在浴室重新洗澡了。

　　他没说话，只是低笑了一声。

　　电视里已经响起了倒计时的声音，她认真地在心里跟着一起倒数，内心微微雀跃。

　　这是他们隔了这么多年以后，第一次重新一起跨年。

　　秒针走完最后一格，孟知染侧过头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说：“蔡徐坤，新年快乐。”

　　“嗯，”他说，“新年快乐。”

　　而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个精致的小盒子，面对着她打开。他修长的手指拿起盒子里的银色项链，在她眼前晃了晃。

　　孟知染出神地盯着最低端挂着的银质月亮，还在光线下隐隐闪着光，和他此刻的目光一样明亮。

　　蔡徐坤没说话，默默衔着项链帮她戴上，那颗漂亮的月亮恰好垂在她锁骨下方中央，冰凉地贴着肌肤。

　　“谢谢你。”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声音哽咽了一下。

　　他亲昵地蹭她的脸颊，笑道：“哭什么，是新年礼物。”

　　泪眼汪汪的孟知染把眼泪倒回去，指尖不住地抚着胸前的小月亮，心中溢满了感动与欢喜。

　　她忽然想起之前被她拒收的，范丞丞要送她的星星项链。

　　好奇心涌上大脑，她轻声问：“为什么是月亮，不是星星？”

　　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个问题，蔡徐坤愣了半晌，含着笑用食指指节轻触了下项链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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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的星星有成千上万颗。”

　　“但我的月亮，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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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哪怕是一只萤火虫喜欢上月亮，它也会想把自己所有的光都给它。跟喜欢的人多强大没关系，这是跳动不止的心意。”——村上春树

这是我塑造的最喜欢的男主困困呜呜呜。

下一章要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