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开口，我就知道。

　　一天工作下来，孟知染都表现出一种若即若离毫不越矩的状态，踏踏实实不出一点儿差错。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她没给坐她对面的男人一个眼神。

　　内心多少有点拗气，觉得他那天起码也给她递张纸巾啊，居然连基本的绅士风度都没有。

　　还特地等她哭完了才走，是专门来给她找不痛快还是故意看她笑话。

　　临近下班时刻，她收拾着东西，抬眸瞟了蔡徐坤一眼，小声嘀咕：“先不理你一天，谁让你欺负我。”

　　那头的男人仿佛有感应一般，眸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身上。

　　视线无意对上。

　　灼热非常。

　　她心猛地一跳，有些心虚地迅速低头挪开，提着包匆匆忙忙落荒而逃。

　　蔡徐坤滑动鼠标的指尖微顿，喉结很轻地上下滚动了下，另一只手指抚上衬衫领口，解了颗纽扣。

　　-

　　孟知染打小就是合群又讨人喜欢的性子，家里长辈都夸她嘴甜，特会讨人开心。凭借这种自来熟体质，她没几天就和临近部门的几个员工打成一片。

　　某天上班等电梯，碰巧瞧见大门那边进来个女人。她余光一瞄，便移不开眼了。

　　倒也不是被人家的美貌吸引得眼睛都直了。

　　只是这人，实在有点眼熟。

　　这不是那天五星级高档酒店和她们蔡总一起吃烛光晚餐的那个么。

　　她狭长的眸微眯起，正想着怎么打听一下对方的来历，就听见几个路过的员工喊了那女人一声“苏总”。

　　旁边几个一起等电梯的女孩都窃窃私语起来，孟知染弯起一个得体的笑容，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位苏总，是谁啊？”

　　那些女孩早就跟她混熟，其中一个便毫不遮掩地开始传递自己手里掌握的八卦，左顾右盼后低声耳语：“听说，是蔡总女朋友呢。”

　　孟知染倒吸了口气，压下心底弥漫的未名情绪，“为什么这么传？”

　　“小染姐，你刚来不知道。”那女生嘟嘟囔囔的，“苏总每次来公司都是直奔18楼找蔡总的，一般这种时候俩人都是一起下班。”

　　“咱们可没见过蔡总跟哪个女人走得近，那他女朋友很大概率就是苏总了嘛。”另一个小姑娘补充道。

　　孟知染疑惑：“那蔡总就不可能是单身吗？”

　　女孩摇摇头：“不会呀，之前有次庆功宴上，蔡总可是亲口承认自己有女朋友的。”

　　“……”

　　这事儿堵在孟知染心口一天都没散，导致她工作都有气无力的。

　　事实证明，那些员工口中的并不虚假。因为这苏总确实就来了18层总裁办公室，隔着面玻璃在她面前和蔡徐坤谈了两三个小时。

　　女人对着他总是一副笑颜，在说什么听不大清楚。孟知染想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到头发现只是徒劳。

　　她目视着两人在靠近午饭点的时候一齐出了办公室。

　　行，还一起吃饭。

　　孟知染气不打一处来，踩着高跟鞋就紧随其后找地方吃午饭。

　　甚至气势汹汹地从他们身后快步走到前面去，留了个潇洒又不羁的背影。

　　表面功夫倒是做的十足，晚上回到家里依旧抱着池挽末好一顿哭。

　　池挽末大学在美国学的服装设计专业，回国后因为学历吃香很快进了家有名的设计公司，这几天都闷在家里画图。

　　她揉着孟知染的脑袋安慰：“这不还不确定嘛，你找个时间问问他去。要是那个苏总真是她女朋友，到时候再伤心难过，不然现在不就白哭了。”

　　孟知染掰着手指数数：“我这回国才多久啊，都哭了快四次了。”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她搓了搓脸，有些懊恼。

　　闻声，池挽末反驳道：“女孩子矫情点儿怎么啦，本来就是要放在手心上宠的。”

　　“那我这不是还没人宠么。”

　　“别多想，会有的，啊。”

　　“……”

　　-

　　傍晚，落日余晖赤红耀眼，被大厦外部的玻璃反射，投在桌面上。

　　金色的亮光爬上孟知染翻动文件的手背。

　　她吐出口气，轻按着太阳穴缓神。

　　瞧了一眼对面的人，还靠着椅子在忙碌。孟知染犹豫了会儿，动作很轻地溜出办公室，推开门，进到他那边的空间里。

　　蔡徐坤悠悠抬头，目视着她走进来。

　　不好，被发现了。

　　孟知染不安地咽了口口水，手指揪着包包的链条，一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无声对峙。

　　空气都沉静了几分。

　　“有事？”良久后，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没、没事，”孟知染摆摆手，“你忙你的，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蔡徐坤淡声：“不是下班了么，不回家？”

　　孟知染垂下脑袋，有点泄气，毛绒绒的头发被暮色渲染得星亮。

　　“我就，想问问你。”她低声说。

　　“什么？”

　　见他还愿意听她说话，她那点儿炸了的毛又被捋得平缓柔顺，眨了眨灵动的杏眼，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有女朋友了吗？”

　　对方一瞬间沉默了。

　　他的沉默让孟知染整个心都吊了起来，手不受控制地攥紧西装外套的衣角，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没回答。

　　“还要装不认识吗？蔡徐坤。”她的眼尾又红了，声音带着点儿哽咽，却又在开口时被她强行摁了下去。

　　他循声望着她，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是谁在装不认识？”

　　她不懂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只是顺从地说：“那好，现在认识了。”

　　“我刚刚问你，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孟知染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圈泛红的模样，总觉得这样脆弱的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太过弱势，总让她想起那天在他面前毫无尊严的哭泣。

　　问完，她却又反应过来。

　　她问这话，又是什么身份呢？

　　明明毫无缘由，他们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她作为普通员工，突然询问老板的情感状况。

　　多少有点可笑。

　　半晌，她听见男人带着几分自嘲的低笑。

　　“你觉得呢？”

　　孟知染觉得自己再站这儿和他打哑迷她就要炸了，于是果断转身，甩下一句“我怎么知道”就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也看不到室内，男人刹那间收敛了笑意，双眸冷得像冰。仰头，背靠在办公椅上，俊朗的脸庞上同样通红的眼角。

　　-

　　“什么叫我觉得呢？我觉得什么啊我觉得，”孟知染用手掌对着脸颊扇风，“他就不能说得直白点吗？”

　　“上高中的时候还总给我打直球，这么多年过去谁给他养成这样的，说个话都遛好几个弯。”她的眉心蹙成一团，开始停不下来的吐槽。

　　说着说着，就缩成一团：“我也是个女生，已经很主动了。高中就天天追他屁股后面跑，追就算了，起码有点成效。现在天天跟着他，他不赶我走就不错了。”

　　池挽末脑袋倚着墙若有所思，最终也没想明白他们之间那些七七八八的事儿，“那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觉得他有没有女朋友呀。”

　　“……”

　　孟知染点头，又不太确定地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感觉他不像在谈恋爱的状态，但是那个苏总实在太可疑了好吗！！”

　　池挽末懵：“什么叫……不像在谈恋爱的状态？”

　　她噤了声。

　　小脸埋进臂弯里，闷了一会儿，很小声地说：“……因为，我知道他谈恋爱是什么样的啊……”

　　他是个极其温柔且细心的人。

　　从不张口闭口说有多喜欢你，只是默默做着些对你好的事，偷偷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

　　他的喜欢从不张扬，却又极具耐心。

　　也许不通情理，整个人看上去呆板又无趣，甚至有些冰冷。但被他爱着，就能知道那种感受是多么甜蜜的幸福。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回忆涌上心头，孟知染鼻尖发酸。静默一会儿，一字一句有些吃力地说道：

　　“他喜欢我的时候……”

　　“不用开口，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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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因为在他心里你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啦。

你说他女朋友是谁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