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是孟知染。

　　李若晴身子不住地颤抖，却是没明确回答这个问题，只不停地朝他喊：“是真的，她真的要出国了！我没骗你！”

　　卷地而来一阵清风，他的发丝被吹起，面色却不太好看：“真的又怎样？”

　　“你不会真以为异国恋会有好结果吧蔡徐坤？”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未免太天真了点。”

　　蔡徐坤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勇气跑过来和他说这些话。

　　他淡定自若，居高临下地望她：“哦，所以？”

　　“想让我跟她分手，和你在一起么？”

　　说到这儿，他冷笑了一声。

　　李若晴暗地的心思被明明白白地戳破，她羞恼地低下头，死死咬着唇。

　　“你们没有什么未来的，为什么不看看别人呢？”她低声道。

　　蔡徐坤不想和她太多废话，只是提醒道：“明天高考。”

　　“你没必要特地过来和我说这种话，我跟你也没有很熟。出国的事，如果是真的，她自然会告诉我，用不着你来操心。”蔡徐坤揉了揉眉心，“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你之前惹她生气我没管，已经是留同学面子了。”

　　他话落，便转身继续往站台那边走。

　　“还有。”蔡徐坤顿了顿。

　　“不会分手，永远不会。”

　　“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只会是孟知染。”

　　少年低沉清晰的嗓音散在风中，字字诛心。

　　李若晴收紧了拳，眼泪早已无声划过眼角，滴滴下落。

　　-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高考发挥，两天考试结束后，两人在图书馆凑在一起对了答案。

　　孟知染拿着手机翻看标准答案，眉心拧成一团，一脸视死如归。

　　“考得不好？”蔡徐坤轻声问。

　　少女歪着头，吐了口气，掀起眼皮定定地望他：“你猜？”

　　蔡徐坤挑眉，“不猜。”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这人才悠悠地改了答案：“好好，我猜。”

　　“快点猜。”她一双杏眼像星星似的，闪着光看他。

　　蔡徐坤指尖捻着书页翻了一面，沉吟片刻：“那我猜你考得挺好。”

　　孟知染笑眯眯地“耶”了声，张开两条手臂一把抱住他，小脸蹭着他身上的短袖面料，“猜对啦！”

　　少年将她搂进怀里，轻柔地顺她的头发，唇瓣贴着她的发顶落下一吻：“嗯，猜对有奖励么。”

　　小姑娘靠着他，小手揪着他的衣角，闷声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呀？”

　　闻言，蔡徐坤想了想，随后抬起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

　　孟知染不满地瞅他：“高考前你亲得还不够多吗？”

　　“不一样。”他说，“我亲你和你亲我，有区别。”

　　她差点儿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乖乖仰头靠上去，温热的唇不太熟练地轻轻含住他的。柔软的触感明显，让孟知染愣了下。

　　之前怎么没觉得蔡徐坤这里这么软呢。

　　她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蔡徐坤失笑，掌心扣上她的后脑勺，“会不会亲。”

　　孟知染不太想承认自己不会，于是就没说话。

　　下一刻，他已经发力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撬开唇齿探向深处，勾着她缠绵不休，贪婪地舔舐。

　　唇瓣相贴，她都忘了呼吸，最后氧气急缺的时候才软绵绵地推着他的胸膛。被松开后，细细地窝在他怀里喘气。

　　蔡徐坤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哑声问：“那跟我一起报T大？”

　　“当然啦，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她小声软糯道。

　　听见这话，他隐隐担忧的心放松下来。

　　蔡徐坤笑：“好，一直在一起。”

　　-

　　和蔡徐坤一起吃了个晚饭，八点多，漆黑无垠的天空点缀着几颗璀璨星星。孟知染被他送回家，困意乏意全数袭来。

　　睡眼惺忪地进了家门，她打着哈欠含糊地说了声：“我回来了。”

　　客厅的气氛凝固，除了电视里传来的细碎声响，没有人说话。

　　孟知染直觉不对劲，换上拖鞋扭头往那边看过去。只见孟寻和许初云正襟危坐地靠在一起，视线平直地望向电视屏幕，却仿佛根本没用心。

　　“爸爸，你回来了啊？”她有些意外道。

　　孟寻应：“嗯。”

　　孟知染指了指楼上房间：“那我先上去了啊？你们慢慢看电视？”

　　说着她就揉揉眼皮，趿拉着拖鞋要上楼。

　　“等一下。”孟寻雄浑厚重的嗓音喊住她。

　　她一顿，转了个身：“怎么啦？”

　　“染染，你过来。”孟寻一只手轻拍他旁边的沙发空位。

　　孟知染应声而去，站在两人斜对面，懵圈地盯着他们。

　　许初云表情不太明朗，叹了口气，“你说吧。”

　　静了半晌。

　　孟寻抬起头瞥她一眼，唇角僵直：“暑假过后，你去美国读书吧，我都安排好了。”

　　“……”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孟知染说不出话来，她惊愣在原地，唇瓣微张。

　　“这两个月你就好好准备托福考试，签证我已经办好了，到时候我会把学校的各种信息发给你，你再好好了解一下。”他继续道。

　　孟知染垂在两腿边的手缓慢地蜷起，须臾，她淡声开口：“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我的意见就这么不重要么。”

　　许初云在旁边看得心惊，试图缓和气氛：“染染啊……你爸这几个月忙来忙去就是为了你出国的事，你别和他置气。”

　　“他是想给你个更好的平台，想为你好啊。”

　　听见这话，孟知染也委屈极了：“他一声不吭突然这么做，要我怎么接受。”

　　“胡说！”孟寻来了火，“去年年底就跟你提过了！”

　　她怔住，这才回想起当时被她支支吾吾搪塞过去的事，好久没回过神来。

　　“这事儿没得商量！”他冲女儿吼道。

　　许初云胳膊肘推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好好说。

　　少女眼圈通红，垂着头，泪水盈满眼眶。

　　“我花了多少时间办这个事，容不得你胡闹！”孟寻气恼非常，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后天就给我飞去国外，我在那边给你请了老师，考试也在那边考。”

　　“美国有丞丞照顾你，你给我好好学。”他说。

　　孟知染一口郁气上不来下不去，唇线抿得笔直，沉默后，直接转身跑出了家门。

　　“孟知染！”孟寻和许初云一齐站起来，盯着那扇敞开的门发愣。

　　许初云懊恼地打了孟寻一掌：“都叫你好好说了，非要把宝贝女儿逼到这种情况！”

　　孟寻也气：“她怎么就不能去国外了？我都说了在那边她能学到更多！”

　　“你懂什么。”许初云瞪他一眼，“给她点时间慢慢接受，急不来的。”

　　她叹了口气，“染染是念着这边的朋友呢，还有徐坤，她哪儿舍得啊。”

　　“她那个小男朋友？”孟寻问。

　　许初云露出一抹欣慰又怜惜的笑容：“你这个女儿啊，怕是再没有第二个这么喜欢的人了。”

　　-

　　波光粼粼的江面在月光下澄澈透亮，岸边的几棵柳树摆着枝条在风中摇曳舞动，静谧的夜晚里蝉鸣不断，响彻天际。

　　孟知染独自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弯着腰呜呜咽咽地小声哭泣。杂乱的事堵在脑子里，让她头痛不已。

　　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无数次点开蔡徐坤的联系页面，又无数次地锁屏关闭。

　　去年的寒假，她和他在这条江边散步。

　　她不敢打电话告诉他，因为她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件事一定也很突然，也很难以接受。

　　她甚至纷纷乱乱地想到了蔡徐坤决绝地和她说自己接受不了异国恋，然后狠心无比地提了分手。

　　那个画面好似尖锐的弯刀，不言半句直接捅进她身体里。心脏就像被戳了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小孔，向外透风，凉飕飕又疼痛难忍。

　　于是便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哭得眼皮发肿，累了时，才浑浑噩噩地站起来，独自打车去了附近的酒店。

　　好在孟寻还没有做到断了她经济来源逼她去国外这一步，孟知染开了间房，洗好澡后窝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空白一片的大脑忽然闪过了许多画面。

　　是她重生回来后和蔡徐坤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过往的相册般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倒放，仿佛身临其境地将一切再度深刻体验了一番。

　　好的坏的，温柔的冰冷的，亲昵的疏离的，缠绵的破碎的，全部都历历在目，刻骨般抵死印在她心里。

　　最后悠悠划过的，是明明才几个小时前的图书馆里，她抱着他撒娇，欣喜地道：“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他笑着说：“好，一直在一起。”

　　可如今又怎样一直在一起。

　　阵阵钻心的痛弥漫全身，孟知染眼前的光景又被晶莹泪水模糊了。她长睫轻轻一眨，那细流般的泪滴就顺着眼角缓慢地滑落，沾湿洁白的床单。

　　她吸了吸鼻子，够过平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查看未接来电。

　　随意扫了一眼，她先回拨了奶奶的电话。

　　那头嘟嘟响了两声，便迅速接通了。

　　“喂，奶奶。”孟知染的嗓音干涩发哑，像几天没喝过一口水。

　　“诶哟，小染啊。”奶奶焦急地道，“你可急死我了，怎么还离家出走啊？”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呼吸：“奶奶，我不想出国，但是爸爸非要我去。”

　　“这里有很多重要的人和美好的回忆，我不想走。”她慢慢说。

　　那边安静了好半晌，不久后，奶奶年迈枯涸的嗓音发出呵笑，语重心长地说：“小染，奶奶提几句。”

　　“你爸从小到大就是个倔性子，决定好了的事不会再改，嘴硬心软。他爱你，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不是顺着你来，宠着你，惯着你。”

　　“他何尝没有为你考虑啊，这么多次，你就难得听他一次话吧。”

　　奶奶慢悠悠地说着这些话，最后，轻柔地道：

　　“而且啊，”

　　“不妨向前走几步试试。重要的人和回忆，你回头啊，他总会还在那儿的。”

　　“在那儿等着你，不会消失。”

——————————

作者有话说：

他总会还在那儿的，他会等着你，不会消失。

他不会忘了你的，他会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