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陵容前来，一起同住

锦瑟乘坐的马车还没到沛国公府门前，已经遥遥地听见鼓乐声和鞭炮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愠舒帮锦瑟掀开车帘，红色的灯笼映得一条街煌煌如在梦中。远远地看见阖家大小全立在大门前等候，锦瑟眼中一热，眼眶中直要落下泪来，但在人前只能死命忍住。

见锦瑟的马车驶过来，家中的仆从婢女早早迎了过来伸手搀扶。乔澈雍和陈氏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悲，面上笑若春风，眼中含着泪。锦瑟刚想扑进陈氏的怀里，只见所有人齐齐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喊：“臣乔澈雍同家眷参见小主。”

锦瑟立时愣在当地，这才想起自己已是皇上钦选的宫嫔，只等这两日颁下圣旨确定名分品级。一日之间锦瑟的世界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锦瑟心中悲苦，忍不住落泪，伸手去搀扶乔澈雍和陈氏。

乔澈雍连忙摆手：“小主不可。这可不合规矩。”愠歆连忙递过一条丝帕，锦瑟拭去泪痕，极力保持语气平和说：“起来吧。”

众人方才起来众星拱月般的把锦瑟迎了进去。当下只余锦瑟一家人开了一桌家宴。乔澈雍才要把锦瑟让到上座。

锦瑟登时跪下泫然道：“女儿不孝，已经不能承欢膝下奉养爹娘，还要爹娘这般谨遵规矩，心中实在不安。”

乔澈雍和陈氏连忙过来扶锦瑟，锦瑟依然跪着不动继续说：“请爹娘听女儿说完。女儿虽已是皇家的人，但孝礼不可废。请爹娘准许女儿在进宫前仍以礼侍奉，要不然女儿宁愿长跪不起。”

陈氏已经泪如雨下，乔澈雍点点头，含泪说：“好，好！我乔澈雍果然没白生这个孝顺女儿。”这才示意锦瑟的两个妹妹锦凝和锦容将锦瑟扶起，依次坐下吃饭。

夜晚，锦瑟半卧在玫瑰云纹的紫檀贵妃椅上，捏着香板轻轻拨动玫瑰云纹香炉中的馝葶香。盖着锦被缓缓摇着，身旁身着破晓色锦衣的愠舒和愠歆走进来给锦瑟添了一层锦被。

锦瑟捧着手中的《红楼梦》，一脸柔和对愠舒说道：“你去打听，今届秀女松阳县县丞安比槐的千金安陵容是否当选，住在哪里。别声张，回来告诉我。”

愠舒不以为然，回应道：“回禀小主，三少爷说了，安小姐已经当选，现今住在西城静百胡同的柳记客栈。不过听说她只和一个姨娘前来应选，手头已十分拮据，昨日连打赏的钱也付不出来，还是客栈老板垫付的。”

锦瑟闭上眼眸，想起愠舒和愠歆二人是当年隆庆帝下旨灭了林家所有人的幸存者，之后乔澈雍为二人改姓为赵，赐名为愠舒和愠歆。舒歆二人还有一个在外出征的哥哥，不过那哥哥早就被乔澈雍收来做干儿子了，改名为乔伏意。所以乔家对于林家来讲，就是大恩人。

锦瑟思索许久，对愠舒说道：“你去把阿爹请过来，我与他有话说。”

愠舒颔首应好，出了锦瑟居住的钰瑄居。不过许久，就看见乔澈雍走来。坐在锦瑟身旁的梨花木椅上。抚着女儿的手，乔澈雍问道：“锦瑟有何事要找我？”

锦瑟将手中的《红楼梦》收下，温声说道：“阿爹，女儿有件事和你商量。女儿今日一早认识一个秀女，曾经出手相助于她。如今她业已入选为小主，只是出身寒微，家景窘困，现下还寄居在客栈，实在太过凄凉。女儿想接她过来同住。不知阿爹意下如何？”

乔澈雍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说：“既然你喜欢，那没有什么不妥的。我命你哥哥接了她来就是。”

次日上午，一抬小轿接了安陵容和她姨娘过来。娘早让下人打扫好隔壁春及轩，准备好衣物首饰，又分派几个丫头过去服侍她们。

用了晚饭，乔伏羲满面春风的陪同陵容到锦瑟居住的钰瑄居。陵容一见锦瑟，满面是泪，盈盈然就要拜倒。锦瑟连忙起身去扶，笑着说：“你我姐妹是一样的人，何故对我行这样的大礼呢？”

愠舒心思敏捷，立即让陵容：“陵容小主与姨娘请坐。”陵容方与她姨娘萧氏坐下。

陵容见乔伏羲在侧，勉强举袖拭泪说：“陵容多承乔姐姐怜惜，才在京城有安身之地，来日进宫不会被他人轻视，此恩陵容实在无以为报。”萧姨娘也是感激不尽。

乔伏羲在一旁笑说：“刚才去客栈，那老板还以为陵容小主奇货可居，硬是不放她们走。结果被我三拳两脚给打发了。”

锦瑟假意嗔道：“陵容小主面前，怎么说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拿拳脚功夫来吓人！”

陵容破涕为笑，半是娇羞道：“不妨事。多亏乔少侠相助！”

锦瑟笑着说：“还‘少侠’呢？少吓唬我们也就罢了。”大家撑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夜色渐深，锦瑟独自送陵容回房，月色如水倾注在抄手游廊上。锦瑟诚意对陵容说：“陵容，住在我家就如在自己家，千万不要拘束。缺什么要告诉我，丫头老妈子不驯服也要告诉我，不要委屈了自己任由他们翻天。”

陵容心中感动，执住锦瑟的手说：“陵容卑微，不知从哪里修得的福气，得到姐姐顾惜，才能安心入宫。陵容只有以真心为报，一生一世与姐姐扶持，相伴宫中岁月。”

锦瑟心中一暖，紧紧握住她的手，诚恳地唤：“好妹妹。”

过得一日。宫里的内监来宣旨，乔澈雍带着陈氏、锦瑟还有乔伏羲、乔伏荣还有乔伏意并乔锦凝、乔锦容到正厅接旨，内监宣道：“乾元十二年八月二十二日，总管内务府由敬事房抄出，奉旨：沛国公乔澈雍十三岁女乔锦瑟，著封为从五品小仪，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