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嘀嗒嘀嗒

石壁旁不断的有水珠低落的声音，在灯光阴暗的审讯室听着十分渗人。

“顾少校，我劝你还是承认了吧，你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军统间谍“蝴蝶”。”

顾晓梦淡然的坐在审讯室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审讯她的王浩楠。

“既然王队长这么认为，我再怎么说我不是，你也不信不是？我又何必开这个口。”

“你……”

王浩楠审讯过太多人，什么软的硬的，凉的热的，用上这些刑具，总有能审问出来的。

但这顾晓梦真是油盐不进，无论王浩楠是诈还是设套，她就是不开口谈任何有关“蝴蝶”的事。

看着顾晓梦的样子，王浩楠是气的牙痒痒，他抄起桌边的鞭子就要动手。

“队长，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顾船王家的千金，而且上面的人也说了，只是叫顾少校来问话，不能私自动刑。”

王浩楠垂下紧握鞭子的手，咬牙切齿。顾晓梦看着王浩楠的表情，发出一声讥笑。

“看王队长的样子，根本就是没有确实的证据能够证明你口中的那个答案。王队长还是抓紧时间让我离开吧，我的火车都已经赶不及了。”

“啊！顾晓梦，你等着，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证据。先把她带下去，给我好好看着。等等。”

王浩楠走到顾晓梦面前，伸手扣走了她衣领处的氰化钾。

“不好意思顾少校，这个可能要先拿走了，为了避免您想不开啊。”

“王队长随意。”

离开审讯室的王浩楠皱起了眉头，刚刚面对依然波澜不惊的顾晓梦，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棘手。按理说那人给的消息应是没错的，顾晓梦是“蝴蝶”基本上是板上钉（dìng）钉的事，可现在顾晓梦这副悠闲的样子，一点都不慌张，难道真的错了。

牢内，顾晓梦坐在床边细细的盘算着该如何洗脱自己的嫌疑。

看王浩楠刚刚的那个样子，似乎早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没找到确实的证据而已。但，以他这种榆木脑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察觉到风声，看来组织内一定有人叛变或是被捕，而且肯定是跟她曾经接过头或者间接接头的人物。

顾晓梦现在只是庆幸，她这几年的接头都是按照李宁玉的手法去进行的。她从来没用自己的字迹传过消息，也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下级，除了那次的意外，使得顾晓梦的声音被接头的人听到了而已，但也只有语气词。若真是那个人，应该也不能确定她，只是有怀疑而已。

另一边更深处的审讯室，一个男人被绑在柱子上，浑身上下都是伤痕，鞭伤，烙伤都有，看得出来已经被折磨了一阵。

王浩楠走过去，掐住了他的脸。

“你不是说顾晓梦是“蝴蝶”吗？为什么我一点线索都没发现，你是不是在替你的上级隐瞒？”

“没……没有，我……听过她的声音，不……不会错的。”

男人断断续续的开口。

王浩楠甩开他，嫌弃的擦了擦沾了他血的手。

“给我伺候好了，别让他死了，这人留着还有用。”

——————

“晓梦！”

李宁玉被惊醒，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叫出顾晓梦的名字，但她隐约觉得，杭州那边的风向有些变化。

————

翌日

顾晓梦又来到了这间审讯室内，她还是一只手扶着手肘，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人。

“说，你的上级是不是她。”

“是。”

说实话，见到眼前的军统间谍“江雨”，顾晓梦还是头痛了一下。虽说她猜到了，但亲眼所见，她还是有了一丝紧张感。

“顾少校，这个就是铁证，你就是潜伏在我们组织内的军统间谍“蝴蝶”。”

“哦？就凭一个被你严刑拷打的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大街上随便拉来一个人，然后严刑逼供，逼他指认呢。”

“好，看来顾少校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看来得给您点颜色了，来人，上刑。”

顾晓梦并没有露出一丝恐惧，从她决定做间谍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要过着危机重重的生活了。

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在顾晓梦的身上，不一会雪白的衬衫已经被她的血染红。

王浩楠可不是像前任处长王田香那样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他巴不得顾晓梦赶紧死。

“可以住手了。”

三井寿一站在审讯室门口，冷冷的看着王浩楠，看的王浩楠背脊一阵阵发冷。

“浩楠君，审讯可还顺利。”

“回少将，您放心，由我出马，不出半个时辰，肯定能让……”

刘司令快步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看刑架上已经近似昏迷的顾晓梦，说时迟那时快，直接给了王浩楠一脚。

“不是说不让你对顾处长动刑。”

“可是，顾晓梦就是……”

“那也轮不到你动手。三井少将，这王队长新来的，不懂事，您多担待。”

三井寿一走向顾晓梦，掏出手帕，擦了擦顾晓梦嘴角渗出的血。

“刘司令，我三井一生中没敬佩过几个人，但最近几年却有了两个让我刮目相看的人才，而且都是你们剿总司令部的人。第一个，是成功破译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天才，前任情报科科长李宁玉，这另一个就是现在剿总情报处的处长顾晓梦。李宁玉在裘庄被龙川肥原那个没有脑子的人害死了，现在，我不希望顾少校像已故的李上校一样，含冤而死，我希望接下来的审讯，顾少校由我来询问，没问题吧？”

（作者的话:杭州方面不知道李宁玉还活着，只有日军高层，例如:鹫巢铁夫等人。）

“少将说的是，这剿总的事，您说了算。”

“顾少校，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顾晓梦抬起头，看着三井寿一，虚弱的点了点头。

“你认识眼前这个人吗？”

“从未见过。”

“你呢，确认你听到的声音是顾少校的吗？”

三井转过头盯着那个男人。

“我，我……”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如果让我发现你作假，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我我我……也不是很确定。”

王浩楠上前就是一脚。

“你这个混账，之前不是你说你听到的声音是顾少校的吗？”

“王队长！”

刘司令制止住王浩楠，让他退到一边去。三井寿一撇了王浩楠一眼，继续开口。

“军统“蝴蝶”这个代号，顾少校听过吗？”

“略有耳闻。”

“听说军统间谍的代号大多来自诗句，庄生晓梦迷蝴蝶，顾少校的名字可是和代号同在诗句中，这点，顾少校如何解释？”

“三井少将，戴笠是什么人，以他的头脑，必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我要是戴笠，一定会隐含的表达，比如，性格，样貌或是行为举动。”

三井寿一沉思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依顾少校的意思，可是有怀疑的人了。”

“晓梦愚钝，只是刚刚想到一句:留连戏蝶时时舞的上一句，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这蝴蝶本就是艳丽的昆虫，我喜欢素色，不喜蝴蝶这般鲜艳，可这剿总，自然是有喜欢这些的人，三井少将应该想到了吧。”

“来人，带赵小曼过来。”

不一会，赵小曼就被带进了审讯室，她看到刑架上的顾晓梦，魂都快没了一半。想当年顾晓梦进裘庄都完好无损，这次连她都躲不掉，自己会是个什么命运。

三井寿一点头示意了一下刘司令，刘司令让手下将顾晓梦放了下来，然后将赵小曼绑在了刑架上。

“赵小曼，你现在作为军统间谍“蝴蝶”的嫌疑人，我要对你进行审讯，你最好如实回答。”

“间谍，我不是啊，刘司令你们肯定搞错了。”

“闭嘴，三井少将在此，还敢狡辩，看来得给你点教训。”

几个人上前，又重复了刚刚的动作，赵小曼不一会就晕了过去。

三井寿一厌恶的看向刘司令，冷漠的开口。

“去情报处搜，一点线索都别放过。”

不过半小时，几个士兵拿着一个文件走了进来。

“回少将，我们在赵小曼的桌子上，找到了这几个文件。”

三井寿一翻开几份文件，都没有发现异常，直到最后一份文件的某一页，他发现这张白纸有些拓印的痕迹。

他找来显型墨水，不一会，上面就出现了一小部分像是机械的构造。

“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图纸！她怎么会有这个，给我浇醒她。”

赵小曼被一盆凉水泼醒。

“说，这个图纸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画的，不是我。我知道了，是顾晓梦，只有她和李宁玉参与过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破译，只有她们知道。”

屋内的三井，刘司令还有众人又将目光转向顾晓梦。

“三井少将，那份图纸能给我看一下吗？”

三井将图纸递给顾晓梦，顾晓梦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图纸。

“三井少将，这个图纸是假的，或者说是错误的图纸，这三个转子的位置不正确，如此组装是没办法进行替换加密的。”

“顾少校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