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那个看不见的“人”又来了。
由于一个看不见的重物压在身上，导致我动弹不得。
我想要大声呼喊，可我的嗓子不允许我出声。
迷迷糊糊之中，我仿佛看见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就在我身体的上方。
我感觉“他”在看着我。
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
第二天起来，已经中午十二点。
被噩梦惊醒，我浑身冷汗直冒。
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我眉头一皱。
这种离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身体打小就不错，这种遇见脏东西的事情也没遇见过。
所以我也从来不信这些迷信。
可自从我上次回了家一趟，越来越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就在我身上发生。
甚至严重到我不得不信。
我越想越烦，大力丢掉床上的枕头，翻身下床去洗漱。
看来该去寺庙拜拜了。
镜子中的我，有些不像我。
乌黑的黑眼圈比大熊猫还严重，还有那即使被长发遮住，却掩盖不住伤痕和苍白的脸。
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这样。
想到顾奇的离奇去世，和爸妈嘴里的不真实。
我愈发觉得这件事之中有蹊跷。
可有什么蹊跷呢，我还是想不明白。
头越来越痛，我使劲咬了自己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手臂上深深地牙印，我叹了口气。
回卧室拿了手机就出了门。
先去墓园，再去寺庙。
远方墓园是埋葬我弟弟顾奇的地方。
今天下着小雨，我撑了把伞。
刚走进墓园的时候，我就看见一对老夫妻扶着对方一路哭着走了出来。
想来，他们也失去了他们最亲爱的人吧。
我顺着小道往里走去。
距离越近，我心里越慌，越紧张。
我想见到顾奇，但又怕见到顾奇。
我怕他恨我，恨我这个哥哥没有陪他一辈子。
恨我这个哥哥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
恨我这个哥哥，连他的葬礼都不敢参加。
我就是个胆小鬼。
遇到挫折就第一个逃离的胆小鬼。
我不敢去面对。
面对顾奇已经离世的事实。
墓碑上的照片，是顾奇最喜欢的一张。
是我给他照的。
阳光下的少年正挥洒汗水，脸上洋溢的是无比幸福的微笑。
虽然左脸上有一道不长的伤疤，但还是被少年耀眼的笑容遮挡。
可这个笑容，我再也看不到了。
坐在顾奇碑前良久，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因为我对顾奇的愧疚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去说了。
就像说了再多，也无法弥补了。
小雨只下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就天晴了。
我看着顾奇的照片，很久之后，擦了擦上面的雨水。
有些苦涩的说：对不起，我下次再来看你。
离开墓园之后，我打车去了寺庙。
只不过还没到寺庙，堵车的途中，我看到一个人。
一个穿着校服过马路的人。
不是这身校服对我有多大吸引，也不是这个穿校服的男孩对我有多大吸引。
而是我看到，这个男孩是腾空走路的。
我脑子轰的一下炸开。
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鬼使神差中，我居然让司机停了车。
我径直朝那个斑马线的男孩跑去。
总感觉这个“人”我认识，亦或者跟我有点关联。
冥冥之中，总觉得有根线在拉扯着我们。
我大步朝斑马线跑去，挥手大喊：喂！
这一声喂，把斑马线所有的人都吸引，无数双眼睛看向我的时候。
我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校服男孩。
小圆脸，碎刘海，还有一副小眼镜框。
这个模样，好像在哪见过！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害怕我，反正我一嗓子吼出去，那个小圆脸刷一下就跑了。
见到这动静，我连忙追了上去。
在我记忆中，我一直把小圆脸当成了正常人。
但我没发现，我已经变得不正常。
要是从我的角度来看，那肯定是一场同学之间的你追我赶。
但要是从路人角度来看。
那就只有诡异和莫名其妙。
毕竟，一个惨白的不像正常人的男人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最后追着空气跑的飞快。
任谁看了回家都要做噩梦。
小圆脸不是人可以确定了。
我看见他最后都快飞起来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他这个鬼不太行，所以最后缩到巷子角落之后就不敢动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大胆。
明明昨晚还被吓得要死。
今天就直接看见魂体，还追着人家跑了。
可能是因为这只鬼比较可爱，也比较憨批吧。
角落缩成一团的男孩在发抖。
我看得出来。
还是有些芥蒂的我站的很远，问道：你看得见我？
那声音颤颤悠悠，有些发抖：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嘛。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觉得也是，随后又问：你为什么见我就跑。
他抱着头说：你追我我能不跑嘛，前两天差点被野鬼抓去当小弟。
我有点震惊，原来这就是鬼鬼们的世界吗？
我问他：你认不认识顾奇。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但我就是觉得这个人和顾奇有关联。
一种从心底滋生的莫名其妙的认为。
那边的小鬼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摇头如拨浪鼓：不认识！顾奇是谁？我应该认识吗？
听到答案后，有些失落。
失落后又觉得这是应该的。
世间哪有那么多碰巧的事情。
我还在苦恼顾奇的事情，那边的小鬼问：你为什么会看得见我？
我发愣在原地，对啊，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看得见。
我以前可都是看不见的。
自从……
自从弟弟去世。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边的小鬼点点头，不说话了。
只是蹲在原地抠地缝。
沉思许久，我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问：你知道人死后都会去哪里吗？是去投胎还是下地狱，又或者像你一样。
那边的小鬼思考了一下，最后闷着声音说：我不知道。
我期待的希望又落空：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长得高高的，瘦瘦的，笑起来特别阳光，对了，他左脸上有一道伤疤，很好认的。
一直低头的小鬼突然抬头。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虽然说这个男孩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可就这样被盯着，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的。
我大气不敢出。
直到那小鬼情绪万千闪过之后，说道：没看到。
希望又一次落空。
后来我又沉默了。
沉默的最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小鬼已经溜了。
我也找不到他了。
于是我只能失落的回家。
寺庙没有去成。
但有了其他的收获。
看到今天那个校服小鬼之后，至少会让我觉得，顾奇还在。
顾奇一直还在我的身边。
只是我看不见他。
抱着顾奇的照片睡去。
迷糊之中，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不一样的是，我眯缝着眼看去的时候，能逐渐看清那个“人”是谁了。
个子适中，黑色短发，手指细长……
越仔细看越费劲，我有些反胃想吐。
在快天明之前，我朝那个黑影挥了一拳，“他”躲了躲，我身上猛的一轻。
在那个黑影离开之时，我看到“他”手腕上的一条红绳。
这是……
猛然惊醒，我弹坐起来。
对着已经被阳光刺到的墙壁大喊一声：顾奇！我知道是你！
没有人回应。
意料之中。
我长叹一口气，洗漱出门。
昨天没去寺庙，今天总得去了。
刚打车到门口的时候，眼前一闪而过的身影又把我吸引住了。
这不是昨天那个胆小鬼校服男孩嘛。
今天的他好像没有看见我，于是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不知道他要去哪，他好像漫步目的，又有目的。
拐了好几条街之后，我愈发觉得这些小路逐渐眼熟。
甚至街边的一些小摊小贩的名字我都叫的出来。
跟着他穿过一条人行道，我们来到了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里面别有洞天。
里面不仅有小吃一条街，还有游戏厅。
他低着头，一路朝游戏厅飘去。
在游戏厅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门口的老虎机面前。
站在旁边看俩小男孩开心的玩游戏。
看着这幅童真美好的一刻，我俩都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我不知道这条街有什么含义，或者说对这个校服男孩有什么含义。
但是天色渐晚的时候，他还是舍不得走。
要不是老板关了门，我认为他可能会呆一晚上。
后来我跟着他又去了别的地方。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一所学校。
这个学校莫名的有些眼熟。
等我仔细看清的时候，我猛然发现，这个不是顾奇的学校吗？！
所以绕了那么大一圈，就是为了把我带到学校来。
那么他肯定是发现我在一路跟着他了。
抬头看去时，我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也正在此刻，背后响起一串笑声。
我转头看去。
那个校服男孩插着兜站在我身后，他嘴角的笑没让我感觉恐怖。
反而非常亲切？
莫名的亲切加乖巧。
我刚要开口，那边的校服男孩就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我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办。
那边的男孩却自顾自的说：我叫庄开开。
怎么还自我介绍呢。
正在我慌乱之中要自报家门的时候，那边的庄开开看着我说：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到嘴的话差点没咽下去，我震惊的看着庄开开，有点不可思议。
张嘴说话时，语气都有些上扬：真的吗？那你能帮我吗？
庄开开摸了摸下巴：可以。
正在我开心的时候，他又说：但你要先帮我一件事。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他愣了愣，随后说：帮我消除三个人的执念。
这次换我傻眼了。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消除执念怎么消。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我反驳也没用了。
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顾奇，然后找到顾奇真正死亡的原因。
最后的我，一咬牙一闭眼，狠狠地点头：我答应。
那边的庄开开笑了笑，露出大白牙：一言为定。
我强颜欢笑：一言为定。
他说：帮我的第一件事情，能不能先带我离开这。
我反问：你自己不会走吗？
他眼巴巴看着我：我怕黑。
我有点震惊：那你还来这？
他说：来的时候是白天，而且有你在，我不怕。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脸红。
不过这话，好耳熟……
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没想到一只鬼也怕黑。
活脱脱一个胆小鬼。
看着他紧紧跟在我身旁的样子，我的脑海突然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个子小小的，总是低着头，也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旁……
而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场景竟和现在这幅画面重合了。
我斜眼看去。
小鬼庄开开低着头慢慢飘。
时不时转头看来看去，在有车的时候，轻轻拉一拉我的衣角。
然后我会很自然的停下脚步。
就感觉我应该听他的。
这诡异的和谐让我浑身一颤。
莫名觉得不对。
我怎么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鬼有默契感呢。
抛开这个想法，我带着庄开开离开了学校那段区域。
这个学校比较偏远，所以刚到一处步行街，这热闹的气氛和学校那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转身看去，庄开开还跟着我：这人多，你不怕了吧。
他四处看了一圈：怕。
我皱皱眉，问：这还怕？
他对上我的眼睛，委屈的点头：嗯。
看着他缩成一团，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我仰头长叹一口气。
我就没见过那么胆小的鬼。
怕黑就不说了，还怕人多的地方。
这是一个鬼该有的品质吗？
再说了我又不可能带一只鬼回家吧。
这多奇怪啊。
但我好像也不能把他丢在这。
毕竟我们有了个小协议，还要互相帮助呢。
我挥挥手无奈的说：那行吧，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或者你以前都在哪度过的。
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大眼睛四处张望，但就是不张口回答。
许久之后，我抬眼看他，他也看着我。
大眼睛眨巴眨巴，眨的我眼睛痛。
我问：你就没个住处？
他摇头。
我想了想说：鬼不是都住自己的墓地嘛，你墓在哪，我带你去。
他继续摇头：才没有住墓地呢，墓地都是给身体住的地方，不是给灵魂。
我被他的话说的糊涂，但我也不想多问了。
毕竟大晚上挺吓人。
坐在石台阶上，我们沉默了很久。
他突然开口：灵魂不能靠近墓地，所以我没有地方住。
我转头看向他他继续说：因为活着的人能感受死去的人，所以我们不能踏入活着的人身旁。我们要等，等他们遗忘悲伤，我们才能去见他们最后一面，然后真正离开这个世界，去往下一个起点。
庄开开的一席话惊醒了我。
只有活着的人遗忘悲伤，也就是逐渐遗忘逝世的人。
那个一直都存在的魂体才会真正离开。
而在离开之前，那个灵魂会回来看你最后一面。
所以……这两天的动静。
都是弟弟顾奇在提醒我，我快忘记他了，所以他才来看我的吧。
我抬头看着天空。
乌云密布，纯黑的天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心里闷的难受。
我怎么会忘记顾奇呢。
他可是我一辈子的弟弟。
我会记他一辈子，又怎么会忘记他。
庄开开站了起来：有时候，忘掉一些事情也不错。
我看着他的背影。
他说：一个人，摸不到，看不到，闻不到，来来去去都是一个人，那得多孤独啊。
沉默良久，我问他：你很孤单吧。
他没有说话，我苦笑一声：顾奇应该和你一样，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受人欺负，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像我能看见你的人看见他。
庄开开说：能和你聊天，我很开心，特别开心。
他笑的很纯粹，让我觉得，他就是真的开心。
我跟着笑了笑，说：等我找到顾奇的死亡原因之后，也该让他走了，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
庄开开从我聊这个话题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
他的眼睛没有太多情绪，平常总是黑洞洞的。
但今天，总觉得多了点什么味道。
他的语气居然有些颤抖。
我听的有种莫名的心慌和不安。
他说：算了，你快回家吧，我也该走了。咱们的事情明天再做。
我点点头：你打算去哪？
他说：我？走哪算哪。
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声音。
那种无尽的孤单，就是从这蔓延开来。
这种孤独感就像冲垮了堤岸的河流一样，凶猛的朝我身上涌来。
回到家之后的我，彻底失眠了。
要想的很多。
顾奇的真正死亡原因。
庄开开的来头，和他的执念。
还有就是，庄开开所说的，遗忘。
害怕遗忘和必须遗忘。
无论是什么，都是件很难抉择的问题。
毕竟，忘了，就是真的忘了。
这个人就像风一样，来时发丝轻启，过后只有微凉的余温。
一晚上只睡了三个小时。
醒来之后，一出门就看见了站在小区门口的庄开开。
刚见面，庄开开就问：熬夜了？
我点点头。
他说：你神经比较衰弱，所以闭上眼睛的时候，最好想点轻松的事情，不然沉重的事情会给你大脑更多的刺激，导致你更加睡不着……
一旁的庄开开在碎碎念，我听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
一波记忆猛的涌入脑海，我有些承受不了。
抱着发胀的头半蹲在原地。
我有些头晕眼花，甚至恶心反胃。
穿校服的人…篮球…学校…操场…人……围的越来越多的人…人群中一闪而过的小圆脸……
是庄开开！
他在朝我挥手。
手上系的红绳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他在朝我挥手，他在笑，然后笑着朝我跑来。
他牵起了我的手，我低头看去。
两只牵着手的手腕上，都系了一根红绳！！
不！不是我！是我弟弟！是顾奇！
那根红绳是顾奇的！
庄开开和顾奇认识！
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两人骑着自行车追赶着。
阳光照射在树叶上，一圈一圈的彩色光圈落在两人身上。
相视一笑的两人被映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册。
呕！
记忆播放完毕，我四肢冰凉的晕乎着，胃里翻江倒海。
酸水都差点吐了出来。
一旁的庄开开扶着我，满脸担忧。
他语气很急：哥你没事吧。
我皱着眉难受了好一会，最后躺在他怀里缓和了一下。
缓了很久，我终于用嘶哑的嗓音说话：没事了。
庄开开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我看他比我还着急，不自觉手抚上他的头，轻轻的拍了拍。
哭笑不得的说着：谢谢你。
他低着头：不用。
我缓和的差不多了，随后叹了口气：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顾奇……
在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有些忧愁的说：和你。
庄开开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件故事里面会有他。
我也就没有先开口说顾奇和庄开开之间有关系。
但庄开开不问的话，这就更加让我怀疑庄开开和顾奇生前是认识的。
对于一件不普通的八卦，只要是个人……或者是个鬼，都会想要去打听吧。
除非有个别人是真的不一样。
所以在这么一件牵扯到自己身上的事情后，当事人居然不去打听。
那么这个当事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或者他在逃避些什么。
去往学校的路上，我一直都在观察他的动作表情。
但是并没有看出来。
不知道是我真的多想了，还是他伪装的很好。
今天本来要去墓园的。
但是我临时改了注意，我想要先来学校。
因为学校里肯定藏的有秘密。
不然我的记忆里怎么可能一大半都是学校。
这个学校就是个普通的职高，不上学的时候，大门随时都开着的。
所以在暑假期间，我们很自然的就进了大门。
从进大门之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庄开开的情绪好像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眼神有些莫名的躲闪。
身体也很抗拒这个地方。
包括我让他陪我一起去教室看看的时候，他回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我皱眉问他：你怎么了？
他往后退步：这个地方我不喜欢，我一进来就不舒服。
我愣了愣，在继续前进和后退之间，我想都没想，牵着庄开开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出学校大门。
他长吐一口气。
仿佛卸了千斤重的担子。
我就这样看着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对生前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庄开开愣了愣，随后迟缓的点头：记得。
我眼神有些犀利的看着他：所以你认识顾奇吧。
沉默很久，蹲在地上的庄开开点点头。
我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被欺骗，所以导致现在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我几乎是吼着问了他：那你第一天为什么要骗我？
他浑身一抖，有些瑟缩，低声说：对不起。
我怔在原地。
一声对不起，把我的思绪又拉回了记忆。
记忆无疑是混乱的。
哭泣的庄开开，被拉断的红线，紧紧相扣的十指被强行分开，撕心裂肺的叫喊，还有最后脆弱嘶哑的声音说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庄开开说对不起，和谁说对不起。
到底和谁。
他又和顾奇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们是情侣……
一对同性情侣。
我的弟弟，顾奇，是个对我无话不说的好孩子。
所以，我曾经开导过他，让他正视自己的取向，大胆做自己的事情。
难不成……
从回忆中走出来，我转头看向抱着膝盖抽泣的庄开开。
我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他：你是顾奇的男朋友？
那边抽泣的庄开开停顿了一下，转脸看我的时候，居然有一丝丝的兴奋。
我有些疑惑。
但他却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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