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死之前都不曾想，我居然会找一个比我小十岁的男人当男朋友。
而且这个男朋友还是个幼稚鬼。
不管是二十岁，还是后来的三十岁……
一直都跟个大傻逼一样。
想起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还多亏了我的老妈。
那天老妈非得让我去买菜。
说是让我这个骨骼像个老年人的人多出去转悠转悠。
于是在老妈的软磨硬泡下，我无奈的提着包上了菜市场。
我活那么大，第一次来这种菜市场。
一时间有点晕头转向。
不过好在菜市场并不大，转悠两圈就能把需要的菜品买齐。
之后打算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烤鸭店。
发现门口排起了长队。
闹闹哄哄的一片吸引了我的目光。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边吵起来了。
好像是有人碰瓷。
害，这年头碰瓷的人多了去了。
一天天看新闻都看吐了。
于是我提着一大把菜凑了上去。
毕竟这种东西只在新闻见过。
而且，看热闹是我家美好的优良传统。
看完前因后果，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大妈想插队。
结果碰到一个不好惹的鸭舌帽小哥。
于是就哀嚎着躺地上装病。
正在大家认为这个小哥必赔钱的时候，那个小哥反而顺势一倒。
在地上抽搐的比大妈还利落。
这一下给所有人看呆了。
连一旁的大妈都惊的移不开眼，一时间忘了哆嗦。
看到这，我真的是捂着嘴偷笑。
看着地上使劲扑腾的小哥，真的是越看越好玩。
只见那小哥张嘴，清脆干净的声音响起：“阿姨，你抖的没我厉害啊，既然这样，后面去吧？”
大家算是看透了一切，人人都跟看笑话一样看着大妈。
不得已，大妈红着脸爬了起来，一边骂一边逃离现场。
在我笑的直不起腰的时候，那边的熟悉声音又响起。
“大叔，你乐什么呢，你土豆掉了。”
“卧槽。”
低头看去，我的塑料口袋被狗抓破了。
我的土豆咕噜咕噜滚向了远方。
看热闹者终将成热闹。
我把菜都捡了回来，在鸭舌帽小哥的微笑下，愤愤离开。
回到家之后，我妈问我为什么跟吃了炸药一样。
我想起被看热闹者当成了热闹看，我简直又气了一遍。
这一巴掌下去，差点把西红柿拍个稀碎。
最后被老妈一脚踹出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那盘土豆丝，莫名想起今天的事情。
不经意间傻笑了起来。
不过后来被我妈一巴掌拍回现实：“要思春给我快点吃饭，吃完洗碗拖地，最后回你房间思去。”
我啧啧两声：“我可没思春，少污蔑我。”
我妈不屑的出气：“那你都三十一了，什么时候带个媳妇回来给我看看？”
又来了。
媳妇这种事情是想有就有的吗？
我放下碗，找了个借口：“我不喜欢女的。”
最后在老妈鄙视的眼神里潇洒离场。
什么事情都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自从老妈使唤我出门买东西成功后，几乎所有东西都让我出门买。
转念想想的我，也就答应了。
毕竟自己三十好几了不结婚，一直拖累老妈挺不好意思的。
而且我发现，出门也有出门的乐趣。
每天都能看见不同的事情。
特别是菜市场。
能看见或者听见的八卦最多。
也是因为最近总出门，我发现每天下午四点半，总会在菜市场门口那个烤鸭店看见叫我大叔的小哥。
也是奇了怪了。
每次见到这个小哥，总会发生一点莫名的事情。
比如第一次遇见他，他反碰瓷，我掉土豆。
第二次遇见他，他边走边吃烤鸭，一不小心绊了一下石台阶。
烤鸭飞了，旁边飞奔而过的狗给接住了。
而我在一旁笑的蹲下，裤子开线了。
最后我俩在不远处对视，尴尬一笑迅速离场。
而第三次，是因为他还吃烤鸭，这次他小心翼翼绕着台阶走。
但耐不住菜市场狗子的凶猛，直接上来就抢。
我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笑的前仰后翻。
然后我百年一买的烤鸭袋掉了。
狗子开心的把烤鸭叼走了。
我们看着对方，又看着对方空荡荡的手。
决定必须得好好认识对方一下。
毕竟这种操蛋的事情能被对方看见，还一直发生。
实属难事。
后来我们加了对方联系方式。
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不过正式也就一直停留在微信第一次虚伪的聊天。
我：你好，我叫顾科。
他：你好，我叫方果。
聊天之后会发现，虽然他还在上大学，但思想还挺成熟。
和我聊天也挺搭。
所以很多个夜晚，我不再面对一个电脑屏幕。
我开始和新朋友交流。
新朋友聊着聊着就会成为老朋友。
成为老朋友，聊的话题可就不在新。
怎么带颜色怎么来。
毕竟大家都是男子汉。
就应该聊男子汉该聊的话题。
但这种话题也不是天天聊。
以前的我除了看电视就是工作。
现在的我，除了工作就是聊天。
一天天笑的跟个傻逼似的，我妈都追着我打了好几回。
后来问我是不是谈女朋友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说：“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
老妈拿着扫把大笑：“哈哈，我抓到把柄了，顾他爸，十块钱买一条爆炸新闻！”
老妈和老爸之间一直是金钱交易来的。
所以我也就不管了。
只不过，我和方果这聊天方式好像是不太正常啊。
我俩又不是情侣，而且俩大老爷们一天天腻一块。
咦……
今天在公司上班。
突然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问完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天气降温了，方果叫了一个东西让跑腿给我。
看着这纸皮袋子，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是想到这是方果送的。
好像这天也不冷了。
心里尽是暖乎乎的。
和方果认识快小半年了。
大家都知根知底，但这么明目张胆送东西倒是头一回。
所以在公司员工起哄要看内容的时候。
我红着脸，忐忑着心，慢慢掀开了纸皮袋子。
……
嗯……
一个奶瓶。
还是装满了奶的奶瓶。
里面还附赠了一张纸条，是方果放荡不羁的字体。
——天气冷了，但冷不了妈妈爱你的心，喝了这杯奶，你还是妈妈的好孩子！
多么刺眼的感叹号。
他娘的方果给爷站住！等着你儿子来送你入土！
后来我也给他叫了一个跑腿。
在我憋着笑等电话的时候，铃声响起。
接起电话，那边的方果咆哮：“顾科，我干死你。”
我笑的肚子疼：“这叫天道好轮回。”
方果咬牙切齿：“哼，大叔果然是大叔，保温杯里泡枸杞，怕不是身体不行吧。”
我不屑：“就你这样的，我一晚上干仨。”
方果说：“你等着，我买枸杞去。”
我愣了愣：“啥。”
他带着一丝魅惑的挑衅说：“看谁干谁。”
很奇怪。
我俩线上骚话一个比一个多。
线下一见面，乖的比菜市场那两条狗还乖。
见了面一个喊哥，一个喊弟。
最后，枸杞水喝了一堆，下面憋住了，上面没憋住。
我俩喝酒喝多了。
躺公园小长椅数星星。
我指了半天月亮，后来方果和我说不能指月亮，会被割耳朵。
我说：“那骗人的东西你还信。”
他有些恍然大悟：“啊，我小时候被我妈骗了，然后我信了，和别人装逼说我敢指，然后回家就跪阳台求月亮不要割我耳朵，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孩子犯错了，找我家大人去……”
我笑的没声。
方果抓着脑袋傻笑。
笑到最后，我俩都抬着手指月亮。
只是举的有点累的时候，突然另一只暖烘烘的大手抓住了我的手。
冰冷的手立马升温，然后这个带有他的体温的温度逐渐蔓延到我的心脏。
我心跳有些加速。
此刻的夜安静到我都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就这样牵着手举了半天。
方果说：“顾科，你冷不冷。”
我回过神来：“有点。”
方果说：“那我再牵一会儿好不好。”
我愣了愣，翻身过来看着对面的方果。
他也翻了个身，但是差点被围巾勒死。
我笑着给他捋好，最后点点头。
他呲着牙笑的我有些发昏。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一个大叔还被这个小屁孩迷到。
要死了简直。
这还是我头一次那么害羞。
害羞到低着头一直走，不敢回应。
寂静的公园小路，只有我俩牵着手往前走。
灯光洒在我俩身上，跟舞台主角一样。
也正是这个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雪花。
我哆嗦了一下：“下雪了。”
方果张着嘴接雪：“嗯，该回家了。”
我点点头：“回家吧，不早了。”
一路上方果都蹦蹦跳跳的，别扭好久，他突然停下脚步对我说：“下雪了。”
我点点头。
他说：“该回家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继续点头。
他又说：“回你家还是我家。”
我停顿半天说：“各回各家？”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跺脚说：“别老你家我家的，你什么时候给我个机会，咱俩有一个我们的家。”
我彻底愣在原地：“我们的家？”
这次换他兴奋的点头。
你的家，我的家，还是我们的家。
又或者这个祖国，我们大家的家。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我唱着歌飞快溜走。
回到家还是心跳不已，不敢看手机。
但我这个窘态还是被老妈看见了。
老妈拿着遥控器质问我：“上哪了？有鬼追你啊跑的跟个猴子屁股一样。”
我有些慌：“没，就那个果儿，他跟我说表白，我哪能骗他啊，我就唱国歌跑了……”
老妈跟看神经病一样看我，然后甩着遥控器走回卧室：“顾他爸，我从你那说谎就神志不清的儿子嘴里套出了话，这次消息更爆炸，一百一条。”
……
他妈的。
我完蛋了。
我暴露了。
怎么办怎么办。
第二天，爸妈逼问我，手机上的方果逼问我。
我简直要疯了。
是我不喜欢方果吗？
不是，我是喜欢他啊，但我也不能老牛吃嫩草啊。
那我为什么不接受方果呢？
那还不是因为我要面子，我他妈比他大哎，怎么也得我表白吧。
那就遗忘掉昨天的事情，今天我去表白，只要我够强势，昨天就不是昨天！
好嘞，就这样。
说干就干。
下楼的时候，我碎碎念着：“方果挺好的，虽然有时候总开我玩笑，但我难受的时候还是很照顾我的，而且也因为方果，我感觉我这几十年没白过，也因为他，我知道我自己要去追求什么，而不是麻木一天过一天，因为方果闯进我的世界，我好像多了一种五彩的活法，我喜欢现在，也喜欢他……”
“顾科！”
小区门口的方果在堵我。
我震惊的看着他。
他也红着眼看着我。
他说：“你是不是嫌弃我。”
我摇头：“没有。”
他说：“那你为什么要跑。”
废话，一个老男人被小屁孩撩了，能不跑嘛。
当然我没说。
我说：“因为我成熟，我要考虑的事情多。”
他似懂非懂，然后隔着一堵并不高的花坛要抱我。
我只能伸半个身子去够他。
最后我俩抱一块。
他说：“那我说我喜欢你，你同意吗？”
我点点头：“同意同意，太同意了。”
他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只能摸着他头安抚好半天。
然后才无奈的和他说：“所以你能放开我了不，有人看咱俩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爱看热闹的老妈。
我俩迅速分开，那边的老妈站在不远处。
从她的围裙能看出来，看热闹比做饭好看。
老妈的表情我没看见，但老妈挥着手跑回家时，语气中激昂的声音能让我明白。
我，就是老妈的赚钱机器。
因为老妈喊：“顾他爸，
巨型爆炸性消息，一千一条！”
看着老妈的一举一动。
我哭笑不得的看向方果。
他朝我笑了笑：“咱妈真幽默。”
我跟着他笑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妈！”
方果意识自己说露嘴，眼睛一转，撒腿就跑。
这家伙肯定干了点啥，于是我也追了上去。
在我俩离开之后，某个看不见的阳台。
我爸抽着烟，皱着眉，叹着气，最后嘴角一勾。
看着楼下找他要钱的老婆子。
他幽幽的说了一句：“我知道的消息，比你老婆子的更贵，别忘了我今天和你们说的，上午出门遛弯遇见的反碰瓷小伙。”
……
__番外__
后来追到了方果，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他很早之前就蹲过我家点了。
也不算蹲点，只是我出门慢，总是让他等。
所以这么一来二去，总会碰见我爸妈的。
而正式达成协议，是今天上午。
我爸出门遛弯，正好碰见堵我的方果。
于是我爸就拉着方果说了很多。
不过说完一切的源头，还是想让我俩能好好过就好好过。
真心喜欢咱就在一起。
哪怕外面不同意，家里永远做你的盾牌。
所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见方果的时候，他的眼圈红红的。
听完这些，我搂过了他，狠狠地揉了一把。
吸吸鼻子说：“真他妈稀罕你。”
他拱了拱我的下巴：“我也是。”
带着方果回家后，我才知道爸妈的一场交易。
老妈把我和方果在一起的消息暴露给老爸，赚了一千。
然后老妈又想从老爸嘴里打听方果这个人，然后狠下心交了一千五。
老爸把今天以前就看见方果和今天遛弯遇见方果，并且聊了很多的事情全部说给老妈听完之后。
老妈坚决认为老爸作弊。
于是两人在家吵起来了。
为了五百块钱。
最后方果第一次来，没饭吃，我俩跑出去吃的饭。
方果很喜欢我家的相处方式，并且发誓一定要融入我家。
然后我就有了一个傻逼男友？
某一天，我和方果各自有了想法。
我说我要养猫。
他说他要养狗。
于是我俩谁也不服谁，各自去买了回来。
最后我看着我的小蓝猫，再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地盘。
我疑问：“你的狗呢？”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我说：“你就是我的狗啊。”
我是你妈！
还有一次我俩喝多了，踩着雪地摔了个狗吃屎。
他摔断了胳膊，我摔断了腿。
看着邻床的对方，简直笑不出来。
后来能下地了，我刚要找拐杖，一边的方果屁颠屁颠跑过来：“扶我扶我。”
我：“老子的拐杖呢？”
他说：“有我还要什么拐杖！”
我去你大爷的人形拐杖！
再后来。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我：“我要上厕所。”
我不屑：“自己去。”
他说：“帮我扶一下。”
我脸红着摇头：“想屁吃。”
他说：“我都扶你了，这叫互帮互助！”
我：“……”
某天下雨。
我想在家听听CD，结果CD机找到了，碟片没了。
质问方果的时候，他却说：“要什么碟片，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我一巴掌把他呼走：“再见吧傻逼，今晚你就要远航！”
后来我们年级大了。
但没想到方果还是那么折腾。
一天天不是抢小孩气球就是抢人家泡泡机。
还把人家小孩比泡泡的大泡泡给戳破了。
结果他倒好，他还跑来和我诉苦，说人家小女孩揪他。
我他妈也是气笑了。
不揪你揪谁，一天天老了还不让人省心。
不得已，我只能领着他去和人家小朋友道歉，道歉完了之后看他那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
只能去小卖部买了一个泡泡机。
然后告诉他：“按这个按钮就可以出泡泡了。”
他说：“我还没那么老。”
我笑着说：“是是是，我老我老。”
他看着我：“你头发好像白了。”
我也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也是。”
又走回那条熟悉的公园小路。
还记得第一次告白是在这。
我俩牵着对方又过了一遍，夕阳洒在身上，跟那天完全不一样。
那天是悸动，是心跳。
今天是安稳，是期待。
期待每一个有你的明天。
我们很相爱，也很相杀。
一直陪伴着对方，和对方斗嘴。
过了大半辈子。
我们虽然没有结婚证，但我们去照了大头贴，背景是红的。
你看，跟结婚一样，多喜庆。
后来我们买了一对戒指。
刻上了对方的名字。
我们说：“你是我要刻在骨子里一辈子的人。”
夕阳在落。
我们在走。
我对方果说：“我挺喜欢你照顾我的，要不下辈子你还来？”
他无奈叹气，说：“好，下辈子，我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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