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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

人间凡爱

穿着短裙的女子要去见她的网恋对象。

三岁小孩的牙其实是被妈妈打掉的。

对面二楼的女孩笑起来很甜,晚上带回家的男孩很多。

躺在床上的老奶奶天天只吃到几口饭,每天晚上都能看见她悄悄落泪。

还有那跪在地上哭泣的男孩。

求他妈妈让他和男朋友在一起。

啧。

最近没什么新意,搞得我都不想看了。

正当我把望远镜往上移动的时候。

我看见对面那层许久不住人的楼层有了生气。

窗户大开。

窗台摆着绿植。

深蓝色的窗帘随着风飘扬。

正在我心头一动,准备找个好位置好好观看的时候。

窗口边晃过一个人影。

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均匀的肌肉,流畅的线条。

他正低着头,忙忙碌碌做自己的事情。

而另一头的我,看的出神。

毕竟,能看着一个帅气的男孩认真的做事,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所以,等我从他腹部往上看的时候。

猛然发现,他正死死的盯着我的方向。

我被吓了一跳,拿在手里的望远镜差点被我抖掉。

等我归整好,再看过去时。

那人已经低下头了。

我吐了一口气,应该没发现吧?

毕竟隔得那么远,而且我还是躲在帘子后面。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我又一次拿着望远镜看过去。

这一眼,看到的是那个男人撑在窗台,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对着我的方向,诡异的笑了笑。

最后在我的注视下,他伸出手,从下往上数了数。

……

我发誓,我偷窥别人那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虚。

我现在回想起他数楼层的手和不怀好意的笑,我就浑身发抖起鸡皮疙瘩。

突然开始害怕起来。

要是被他发现我在偷窥怎么办。

会被发现我是个异类吧。

闭着眼睛缓了很久。

直到心跳平复,我才长吐一口气,转身出门去洗漱。

我这个人很极端,也很变态。

我喜欢关注别人。

最开始是关注别人,后来是关注隐私。

什么事情都是有了一次,就停不下来。

所以,从高中的习惯,一直到现在大四也没能改掉。

我原本以为悄悄的偷看别人,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一直下去。

结果,那天的那个人,打断了我的所有。

放弃偷窥的第一天,我下楼倒垃圾。

可能是因为偷窥惯了,我更习惯躲在黑暗。

所以下楼倒垃圾还带口罩和鸭舌帽,显得我这个人与外人格格不入。

也可能因为这个,我被那个人一眼认出。

第一次见他,是望远镜里的好身材男人。

第二次见他,是一个比我高一个头的酷帅男人。

他长腿跨到我的面前,直挡我的去路。

我皱着眉看向他。

他勾着嘴角笑了笑:“偷窥狂你好。”

被发现了。

我心脏狂跳不止,但我还要镇定。

我轻哼一声不说话,打算绕过他直接走。

但刚走两步就被他拽住。

他的力气很大,大到就这么一只手就可以阻止我的去路。

我说:“神经病?”

他一脸平静:“你看起来更像?”

我无语轻哼:“那你和神经病说话,你就很正常?”

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我也是神经病。”

傻逼。

我在甩开他的同时,脚下用力一跺,狠狠地给他脚背来了一脚。

他吃痛的缩回脚和手,皱着眉看向我。

我朝他竖中指:“傻逼。”

他却不屑的一笑:“你给我等着。”

我也不屑的回他:“怕你?”

他站直身体:“3幢403,高同学,你等着。”

我:“……”

说实话,我怕了。

因为他知道我的地址应该挺正常。

毕竟上次他数了数。

但他除了地址,还知道我的姓名。

这就有点吓人了!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我满脑子的都是搬家。

等我脑子一热翻出房东电话的时候。

我又停住了。

我还要上学和实习,搬走了这里,我上哪找这么便宜的房子。

而且我昨天刚交一个月的房租。

这他妈的,真烦人!

不能搬走,我往后做事只能小心翼翼。

避免多次接触对面那个大傻逼玩意就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

我平安的度过了一个星期。

正当我以为那个人已经遗忘我的时候,一次外卖改变了现在。

在外工作,没多大精力自己做饭。

所以我都是靠外卖生存。

也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外卖。

导致我差点抛弃房租,立马打包行李远走高飞。

我不知道一次偷窥能给他带来多少不便。

但他始终对我“不离不弃”。

许久没见,我以为他忘了。

结果是在憋大招。

他特意做了外卖员,就找我这条街的外卖送。

只要知道一个姓高的,地址是3幢403的。

他必送。

我不知道他送了多久,但我依稀记得,三天前有个外卖员就不正常了。

其他外卖员来去匆匆,与常人一样。

但唯独这个外卖员不一样,给你外卖了还不走。

就站在你门口,插着兜不知道往里看什么。

要是这么一想,那可真是细思极恐。

要说我的话,那就是偷窥,暗着来。

而他不一样,明着暗着一起来,打的你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想起他那天说的话“我也是神经病”……

可真他妈是神经病!

我理解到被骚扰的感觉了。

所以我决定改过自新。

把望远镜这等东西全部封起来。

不再使用。

而对面那个神经病。

我今晚就去找他说个明白!

鼓起勇气去敲门,等半天却没有信。

回家之后翻出望远镜看去。

原本的窗帘又拉上了。

绿油油的绿植看不见了。

那家伙,搬走了?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大好时刻,大家一起笑起来!

那个神经病终于走了!

老子终于自由了!

被那个神经病折腾那么久,我终于可以放松一刻了。

正在床上伸懒腰的时候。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之后发现是一个快递。

我迷迷糊糊记得自己没买,但看地址和姓名电话都对,于是就拆开来看了看。

快递里面是个小玩具。

断了腿的奥特曼。

什么玩意?

正在我要一起丢出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奥特曼有点眼熟。

但就是想不起来哪看过。

于是粗神经的我还是把奥特曼留下了。

只是没带进卧室,只丢在了客厅。

有了一个东西,就有第二个。

之后我开始频繁的收到快递或者外卖,又或者是跑腿。

送的东西都稀奇古怪。

比如快递里的,一般都是画画的蜡笔,半截橡皮擦,蔫气的乒乓球,还有一个有些脏的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的脑袋上,写了两个字母,WH。

这,又是什么意思?

刚把快递推一边,那边又在敲门。

是外卖。

我没点外卖,但有个陌生人给我点了一份粥。

我莫名其妙的接过,看到上面只有我的信息之后,突然反应过来。

这他妈不会是神经病做的吧。

除了我的父母,就只有神经病知道我的地址。

我爸妈不会给我点外卖,更不会寄稀奇古怪的地方给我。

唯一知道我地址的,可能就只有那个神经病了。

可他到底要干嘛。

正在我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

那边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电话。

看着这个本地的号码,我皱着眉想了很久。

最后还是接了。

接通电话后,没人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一分钟。

没人说话,没人挂。

突然,一声熟悉的神经病笑打破沉寂。

他说:“高言,还记得我吗?”

我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他不否认:“嗯,是我。”

我觉得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他啧了一声,说:“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没说话,他随后又说:“你不知道,外卖员是个辛苦的职业啊。”

我他妈就知道。

咬牙切齿捏拳的同时,那边的神经病笑着说:“每天的外卖有好好吃吗?你的胃不好,多喝粥。”

我强忍怒气:“你怎么知道?”

他笑的让人汗毛直立:“我什么都知道。”

又是一顿沉默后,他说:“快递收到了吗?”

我没说话,他当我默认,继续自言自语:“那你还记得吗?”

我沉默。

他说:“啊,看来是忘了,那怎么办啊,总得想起来啊。看来,得去找你亲自说明白了。”

我:“……”

我他妈求你别来!

话音刚落,那边的门响了。

我浑身颤栗了一下。

站起来面对一堵门,我突然好想让房东给这旧屋子安一个猫眼。

我不开门,那个人就一直敲。

敲的我害怕打扰邻居,于是只能被迫开门。

刚一打开门,就感觉一道风朝自己吹过来。

一个人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控着我的手臂,直直的把我往后面的墙上推去。

这个期间,那人还不忘用脚把门关上,顺便把客厅的灯按掉。

这熟悉的操作让我感觉他是个惯犯。

我反抗不得,准备咬他的手。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的他松开我的嘴,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

他长叹了一口气,在我脖颈处蹭了蹭:“哥啊,终于碰到你了。”

我皱着眉,想要推开发现推不动。

于是只能任由他。

反正大家都是男的,我也亏不到哪里去。

他说:“小时候抛下我一个人,你就走了,你就真的忍心走啊。”

我莫名其妙:“你谁啊?套你妈的塑料口袋近乎?”

他抓了一把我的头发,我能感觉到他带着微微怒意。

我吃痛的闭了嘴。

他咬着牙说:“高言哥,我找了你十三年,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辛苦。”

我憋了半天,说:“……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没关系,我一点一点讲给你听。”

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生活里的神经病。

在我的印象中,完全没有和这个人重叠的人。

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他说他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但在黑暗里憋了半天。

他一句话也没说。

我抬头看着他的时候,能看到他低着头看我的眼睛。

带着月光的眼睛。

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我。

转了身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我一言不发。

他坐在地上说:“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吗?”

我说:“不可以。”

他伸出脚踹了踹我:“不去也得去,不去我给你套个麻袋兜你去。”

我翻了个白眼:“所以你问我的意义在哪里。”

他轻声笑了笑:“好玩。”

我啐了一口,顺势坐他旁边。

他转头看我:“不怕我了?”

我摇摇头没说话。

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是怕还是不怕。

又或者,我信他还是不信他。

就凭一个陌生人,突然闯进你的生活,并且告诉你。

我知道你的所有信息,我还知道很多事情。

其实我是怕了的。

因为经历过。

所以害怕。

但现在好像……

有些动摇,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可能会救我的人。

在月光的照映下,他把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背上说:“给你摸个东西。”

我惊了惊,看着他把我的手往他身下带去的时候,我差点喊出来。

不过是我想多了,他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腿上。

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可以用这两个词才形容。

要是他不说这是小腿,我还以为这是我老家未修的老路。

我在心里又震惊了一次。

也正是我在摸小腿疤痕的时候,他突然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一束光照在小腿上。

坑坑洼洼的伤疤不再是伤疤。

而是一幅看不懂的纹身画。

第一眼看到这个画,我惊呆了。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闪过,于是手跟被烫到似的赶紧收回。

他突然把光打到我的脸上,问:“你信不信我。”

我心头一动。

这句话,莫名熟悉。

好像,很多年前,有人和我说过同一句话。

我很畏惧这个纹身,也很畏惧有这个纹身的人。

但这句话是能让我相信的人。

所以心底纠结一番,我把遮在眼睛上的手挪开。

在我被强光刺的睁开眼时,他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眼睛湿润,低声回答:“信。”

他好像松了口气。

我也松了口气。

他离开我家前,跟我说他叫“盔甲”。

一听这稀奇古怪的名字,我又陷入了沉思。

所以现在,是要把以前的记忆都记起来了吗?

盔甲,盔甲。

为了守护你而存在的盔甲。

……

第二天,他二话不说,直接拎着我上了车。

一路朝郊外开去。

看着城市点点消失。

出现在眼前的,都是绿色一片,平房一片。

只不过时间久了,很多房子都被推了。

更多的地方,是在修建高大的楼房。

穿过一条烂泥路,从油菜花旁的小路开进去。

越往里走,我心越慌。

眼睁睁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我差点哭出来。

我看着开车的“盔甲”,说:“你,怎么来这,这是哪,太偏了吧,咱回去吧。”

他转头看着我,眼神带着冰冷,但也有些担忧。

他说:“只要你信我,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敢说话了。

因为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我的脑子现在跟放默片似的,一个劲的往外蹦。

十四岁小孩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哭。

屁股后面是个喝醉酒的男人,他正拿着酒瓶到处找人。

梨树下的女人在哭着撞树。

男人啐了一口坐在地上撒欢。

露出他背上的纹身。

纹身是个龇牙咧嘴的怪物。

小孩看见怪物就哭,男人一听见哭就追着打。

一打小孩半条命没了。

哭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出现一个满腿是血的赤脚小男孩。

他好像自身难保,还问我要不要一起走。

迷迷糊糊中。

好像听他着急的说着什么。

说着什么……

车子停了。

我从噩梦惊醒。

看着黄昏下的草地,我一边感叹自己居然睡着了,一边惊叹这天都黑了才到。

他说:“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远方的草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地方,是埋那个男人的地方。

梦中做的,不是梦里的噩梦,而是现实的噩梦。

梦里的那个男人,将会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驱散不掉。

他小心翼翼的牵过我的手,带着我朝那边若隐若现的墓地走去。

他说:“想要摆脱,就得正视,这就是你为什么好不起来的原因。”

我看着他。

他捏了捏我的手:“别逃避了,忘掉之前的日子,往后有我。”

我鼻尖有些酸涩,眼睛被风吹的有些睁不开。

我看着一米高的草丛中,那已经破败不堪的墓碑,思绪一下子被扯到那个噩梦中。

爸爸是整个村的废物,整天就知道喝酒打牌。

醒着喝酒打牌,醉了喝酒打老婆孩子。

在外面借了高利贷,把爷爷奶奶耗死了。

家里穷的连棺材钱都买不起。

要不是邻居看我可怜,凑钱给我出钱买棺材,我的爷爷奶奶连尸体都没法安息。

那个时候真庆幸,还好农村不需要买墓地。

要不然,又要愁死了。

后来,爸爸在外面被高利贷的人追着打,回家之后就追着我们打。

一个追一个。

就好像那窝里横。

没出息的玩意。

也因为这句话,我妈妈对着爸爸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俩就开始打起来了。

后来我还记得,一个黑夜,妈妈抱着一些行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十几年,从来不见。

那段时间,是我整个人生的地狱。

我承受了无与伦比的痛苦。

每次拳头砸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都希望,我快点死掉吧。

死了就能去找爷爷奶奶了。

没准还能变成厉鬼,咬死这个没出息的老男人。

但后来没死成。

被一个陌生小男孩救了。

印象中的我,只有一条流血的腿,和让人安心的话语。

还记得他说:“我带你走,你信不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那么作。

一边想着死,一边又挣扎着活。

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伸出手对他说:“信。”

夜晚的山坡更冷。

冷风呼呼的吹着。

我整个人却热的出奇。

一时间,感觉有只手在擦拭我的眼泪。

抬眼看着“盔甲”。

他说:“别哭,我陪你。”

我嘻嘻鼻子:“你是不是几年前那个小男孩。”

他看着我好半天,很久之后才点头:“嗯,我是。”

我看着他:“你为什么会救我,那个时候的我都快挂了。”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星星:“你看,那些星星,想不想你喜爱的东西,闪闪发光。”

我愣了愣,瞳孔放大的看向星星。

我知道了。

他笑着说:“因为你也救过我。”

我看着他没说话,等他述说他的故事。

他说:“很多年前,我们都住在这里,不过你家在一个村,我家在一个村。你爸的事迹人人都知道,但我爸妈的事情,你肯定也听过。”

话说到这,我瞬间明白了。

我震惊的看向他:“你是黑白双煞的儿子?”

他愣了愣之后笑了起来:“原来黑白双煞是你们取的名字,不过后来他们为了更贴合这个名字,所有的表现地方都在我身上,我从来不会觉得一对父母会拿自己的儿子出气,但这对父母让我见识到了。他们的精神一直有问题,但没钱治,原本也就是生的烂,那就让他烂,烂这个地方一辈子。”

我突然有点心疼他的过往,我牵着他的手搓了搓。

他捏捏我的小拇指说:“所以在他们精神发病往我腿上倒开水的时候,我就忍着告诉自己,一定得逃出这个家,又或者说,和他们鱼死网破。”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摸摸我的头说:“不过我没有那么做,因为还有你。”

他说:“我已经忘了我们为什么会认识,为什么会成为朋友,也有可能我们同病相怜,自然相吸,所以我们认识了。你送了很多你的东西给我,成为了我们共同的回忆,我也送了你一个我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保存好。”

我听完之后愣了愣,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往脖子一摸。

一条项链。

坠子不是别的,是一个被人打磨的五角星石头。

他摸了摸五角星:“啊,还在啊,看来你还记得我。”

我摸摸鼻子:“在我遗忘的那段记忆,总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所以没丢。”

他点了点头。

时间有点晚了。

夜风吹的有些冷。

我们上了车。

这才缓过来一点。

他突然说:“你是因为害怕,才不去记起以前,所以才会导致你好像失去了记忆一样。”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我封闭以前那些不堪的回忆,让自己觉得那些事情没发生,但其实,是我在逃避。

这只是我掩耳盗铃的方式而已。

不过今天,感觉好像以前也不是什么不堪的事情。

毕竟,那种日子都能熬过来。

以后还有什么不能。

他哈了口气说:“那你有没有想起来,其实我跟了你很多年了。”

我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

这倒是不知道。

他笑了笑:“自从咱们被治好之后,就被送回村,但好在这之前,你爸喝醉酒跌河里没了,而我爸妈有精神病,所以不能照看我。于是警察把咱俩放福利院,但我们年级稍大,根本没人要。于是等我十七岁后,我就自己出去工作了。赚钱回来帮你上学,看你开始满怀希望的生活。”

我傻在原地,原来院长口中那个好心人,一直是他。

我有些语无伦次,心里的滋味也不知道怎么述说。

他舒了口气,就好像把这些年做了个总结。

他说:“所以,你尽管往前走吧,走哪我都跟着你,陪着你。”

我低着头说:“那我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偷窥……你……”

他立马打断我接话道:“我都知道,我也知道,那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时不时给我捏一下。

让人很放松。

他说:“以后,你不用缺乏安全感了,有我在,就是安全的。”

我哭了。

哭着抱上他。

哭着的同时,我又问他:“你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个纹身是我最害怕的东西,因为它和我爸爸背上的一模一样。

他沉默之后说:“对不起,我当时就想给伤疤遮一遮,没想到这个纹身是当时的时髦。”

我懂了。

不是他故意的。

我紧紧的搂着他,吸着鼻子哭的放肆。

这种受了十几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我哭的撕心裂肺。

抓着手里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不敢松手。

现在的他,就是我的命啊。

以前是我不敢想起,现在我是拼命想起。

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那段日子,不再是黑暗,不再是潮湿,不再是一片迷茫见不到光。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一句话不说,就能让我安心。

天亮了。

我们乘着日出,离开这个让我们满是悲痛的过往。

远离大山时,我们看向山顶的阳光。

那阳光照耀着朝我们挥手。

好像再说,我们光芒处见!

被第一缕阳光照耀的我们,坐在车上。

他摸着我的头说:“还有,我叫仲嘉,不叫盔甲,那时候的你不识字,谐音念得倒是挺顺。”

我嘶了一声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不过盔甲就盔甲,以后照样护着你。”

我抬头看着他,心里莫名感动。

他笑着说:“走,我们回家。”

我点点头,也跟着笑了笑:“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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