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奖

说实话，交卷的时候，女孩的感觉非常不好。

她觉得这张卷子很难，真的很难，并不是说有些卷子的题型没有见过，而是同样的题型在这张卷子上的难度完全和平时不一样，如果将平时所做的题比做一年级小孩的1+1，那么这张卷子上的题就像是三年级小孩的1.1×3.5，不仅运算方法上了和阶级，就连用到的数字也变得更加繁杂。

［原来县里面的比赛，这么难的吗？］

在这之前，女孩子在学校里面参加过比赛，学校里的比赛和平时的考试相比只是稍微复杂了一点，女孩虽说不能算写得很轻松，但也还可以说是顺利，完全不像是这张卷子，有五六题磕磕绊绊的地方，还有一道题完全没有头绪——虽然事后回想的时候，女孩发现那道题是自己看错了，但当时那道题确实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从考场一路走到校门，女孩甚至不敢听身旁的人对答案的声音，她低着头，悄无声息地从人群里穿过，沉默的来到门口等待的母亲的身边。

母亲宝贝，感觉怎么样？

女孩……不是特别好。

事实上，女孩感觉糟透了——但她不敢这么说，母亲期待的目光让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她怕如果这句话说出口了，得到的将会是母亲的指责，她更怕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所以她下意识的换了一种极其委婉的说法。女孩和母亲简单的谈了几道自己比较有把握的题目，又间杂地说了几道自己不太有把握的题目，争取让母亲理解一下这张卷子的难度，最好不要对得奖抱有太大的期待。

好在母亲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特别重视得不得奖的问题（又或是当时她已经看穿了女孩强装镇定下的慌乱），在女孩大致的和她讲完题目之后，母亲表示，无论女孩最后得不得奖，能够参加这样的一次比赛都是一个非常好的经历。

当时的女孩，爱极了母亲的善解人意。

而回到学校的时候，面对老师的询问，女孩却又一下子回到了拘谨的状态，相较于剩下两个同学直言不讳的'太难了，根本写不出来，我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考砸了'，女孩小心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一句'有一定的难度，但总体感觉还不算太糟糕。'

迎面对上老师期待的眼神时，女孩想，她会这样说，究竟是不希望看到老师失望？还是那可悲的自尊心在作怪呢？

*

女孩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奖。

当老师捧着那张奖状，在全班同学面前宣布她得了县级奥数比赛第三名的时候，女孩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像是突然被一团清甜的棉花糖砸中，整个人晕乎乎的，呆坐在位子上，看着老师笑容满面地等待她上台领奖。她又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却又还沉浸在什么中难以自拔，僵硬的一步步走上讲台，接过老师手里的奖状，茫然无措的面对着全班的掌声。

［这些掌声里，包含着多少恶意呢？］

没由来的，女孩心里忽然掠过这样一句话。

但多少恶意都无所谓了吧？至少她没有让她在意的人失望——女孩看着老师眼中的欣喜，看着回家后看到她的奖状的家里人的欣喜，笑着想到。

这是女孩第一次在县里得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