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下大势

阁内。

静谧，安静，没有声音。

水雾霭霭。

两人对坐。

“道门发生了什么，殿下不妨直说。”少祭司回过头，静静地看着齐王，轻声道。

“孤王想少祭司应该很清楚这件事。”萧绎低头旋转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神情颇有些玩味，“江南道门占验一脉道统，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少祭司的面容终于有了波动， 沉默良久后道：“我确实已从大祭司处听说此事，只是不知齐王殿下有何见教？”

萧绎闻言，嘴角挂上一丝冷笑，道：“见教不敢当，只是有一些话，想与少祭司开诚布公地谈谈罢了。”

少祭司一挥衣袖，道：“殿下请言，贫道洗耳恭听。”

她不再自称“我”，而是称“贫道”，这表明此次谈话已不是私人朋友之间的交谈，而是以司天监道门少祭司的身份与齐王对话。

萧绎神色变得平静，古井无波，深不见底，恢复成了那个本就无比尊贵、无比冷漠的齐王，“此事，依孤王所见，十有八九是朝廷军队的手笔。”

少祭司毫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却淡淡问道：“何以见得？”

萧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回答道：“孤王的暗卫，在那里发现了神机弩与威武大炮的痕迹。神机弩箭雨如大蟒苍劲，纵使江湖一流高手遇到也要望风而逃；威武大炮百炮齐发，瞬间便可糜烂数百米，威力绝伦。两者都是严令禁止民间持有的，故这天下，唯有朝廷有此恐怖武器。孤王不信少祭司看不出来。”

“没看出来如何？看出来又能如何？”少祭司反问一句。

“少祭司当然不能如何。”萧绎先是朗声说道，随即压着喉咙轻声道：“但孤王能！”

“哦？”少祭司眼神微微一亮，似乎终于感了兴趣。

“在孤王讲述孤王为什么能之前，孤王要先问少祭司一个问题，希望少祭司不要见怪。”

“自然不会。”

“敢问对于如今的天下势力格局，少祭司是怎样看待的？”

萧绎并没有直接解答少祭司的疑惑，反而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少祭司略微沉思了一下，随后答道：“以贫道愚见，天下势力大致可分四部：最大的一部即是如今的大梁，辖四都十二省，幅员万里，骁勇百万，国力强盛；其次便是北方草原突厥，号称控弦之士六十万，雄踞塞外，虎视中原；然后则是南疆巫族，世居十万大山，瘴气弥漫，部众数百万，不通教化，国朝不能平；最后就是大梁内部各大民间组织、宗教团体了。”

“少祭司此番判断不错，孤王亦是作如此想。”萧绎又问道：“那以少祭司之见，有哪部势力最可酿成国朝最大的祸患？”

少祭司先是皱眉思考，不久神色便有些惊疑不定，迟疑道：“殿下是言江湖民间宗教势力？”

齐王道：“少祭司想得不错，孤王以为，国朝最大的祸患就来自于此。而江南道门之覆灭，根本原因也在于此！”

少祭司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瞳孔急剧收缩，心内翻江倒海，极不平静，既惊叹萧绎所言之大胆，又惊叹其所想之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