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公子,肃肃如兰。
雪如尘赶到无量山山脚下,青石台阶上,满目的红,粘稠的血在不断地从上面滚下来。
他踩着半干半稠的血液,一步一步往上走,路过几处残垣断壁,上面还挂着七零八落的断臂残肢。
不若是,人间炼狱。
……
长云山无妄殿,雪惊尘握着一柄散着雪白的光辉的长戈,清浅的眸子波澜不惊。
他是故意的,告诉兄长。
不要这么心安理得地隐于世俗。
于临阙,他逃不开。
于阿泤,他还不完。
谁说他不欠阿泤的,他欠阿泤一个岁月静好的结局。
他的阿泤,值得一切。
……
潞兰崖的冰窟里,霜白的冰台上,蜷着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日积月累,霜色都结在了松软的皮毛上,变得刺人不已。
“阿泤……”
“对不起……”
“这里是不是很冷?”
“我抱抱你好不好?”
银冠束发的青年,一身玄色的锦袍,精致的衣摆铺在雪白的冰面上,他席地坐在冰台边,苍白的手指搭在冰狐狸耷拉着的双耳上,一下又一下,喃喃自语,忘了时间的流逝。
“茅山的客舍不在潞兰崖!”
徵子风回头,看见洞口逆光的人影,微微眯了眯眼,才喊了一声:“惊尘。”
雪惊尘盯着他的手,冷冷地道:“梵天大会快开始了,徵掌门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准备吧。”
徵子风屈了下手指,半响收起手,起身,道:“惊尘,我……”
雪惊尘压下眉梢,冷喝着:“出去!”
徵子风走后,雪惊尘静静地站在洞口,远远地瞧着那只狐狸。
时常,他要想,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只狐狸?
是漂亮极了,但玄门女修,嫌少有不好看的。
可能就是如她所说,像他们这种呆板的小道长啊,最喜欢的,就是她们这样灵动鲜活的小妖精,缠人的紧,谁舍得扔开?
看,连口是心非如徵子风,不也承认了?
他还记得,他们三人初见时,阿泤因他们一声雪霁仙子,闹了个大红脸,她向来不喜这些,是吧,叫阿泤多好听啊。
小狐狸听闻狐妖吃人,那大惊失色的惶恐样。
小狐狸被小崽子揪住耳朵那费力挣扎,又不敢吱声的可怜样。
每每想起,总要发笑。
后来,夺心阁里的狐狸精,真夺了心。
雪惊尘有些遗憾,他和阿泤的回忆,并不多。
拥有那么多的徵子风却不懂得珍惜。
……
“当初风沁仙尊可是说将狐狸带回长云教养,只是不只长云学风如何?我等不吝赐教!”席间,步妶正襟危坐,侧首看着上方,尽是咄咄逼人之态。
风沁当初立地突破,这几年一直在闭关稳固修为,雪如尘又“携石潜逃”,是以,这会儿是雪惊尘身姿笔立地站在长云的掌门之位前,清浅的眸光扫过席间,不动声色。
“步妶仙尊,长云向来是修士求学圣地,学风如何有目共睹,还是,”徵子风冷眸微抬,转了转桌面上的酒盏,道:“仙尊您醉翁之意不在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