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上）

慢慢地今夏才知道，那另外一份的牙具和面巾不是陆拾山女伴的，而是属于他偶尔来借住的学弟，岑福。那身旗袍确实是按照淳于敏的尺寸裁的，但不过是后者再三要求的生日贺礼。

至于陆拾山其人，似乎也并非传闻中的风流成性。朝夕相处半个多月，今夏从没见他带女伴回家。一开始还以为只是照顾自己的感受，后来她才发现，陆拾山对别的女性是真的进退有度，客气疏离，称得上一句君子。

临近除夕，北平又下了雪，陆拾山和今夏在屋内，对坐着闲剪窗花。门外突然铃声大作，今夏放下剪子正准备去开门，却被陆拾山拦下了，示意她噤声躲进屋里。“谁啊？”他拿桌布盖住窗花，走到门前，伸出脚尖悄悄拨走今夏的鞋，才不紧不慢地开门。

“拾山哥哥！”

“淳于小姐？”尽管早有预料，见到淳于敏的那一瞬，陆拾山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他颇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我来找哥哥去赏雪啊。几天没见到你了，敏儿想得很呢。”淳于敏搓着手探头探脑，“哥哥家里好暖和，外面可冻坏人了！”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往屋里钻。

“岑福在那屋还没起，你别过去。”

“阿福哥哥回来了？都快九点了还没起，你也不管管。那不等他了！”淳于敏笑着，极为自然地揽过陆拾山的手，“燕郊公园里雪景绝美，哥哥快和我一同去吧！”

“淳于小姐。你一向聪明，有些事情我本以为不用多说。”陆拾山轻轻抽出手，正色道，“但你既然来了，陆某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不如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吧。”

“谈……什么？”

“淳于小姐大家闺秀，才貌双绝，想必追求者众。自然了，陆某也很欣赏。”陆拾山与她对视，一字一句，说的分明，“但欣赏，并不等同于喜欢。陆某实在不敢平白无故的毁了你的清誉，而陆某虽然不文一名，但也不想招人非议。”

“拾山哥哥……心有所属了？”

料得她会有此问，陆拾山点头，答得笃定，“是。”

“好啊。”淳于敏眼眶微红，仰着头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这样大的福气？”

陆拾山淡淡的说，“恕陆某不便告知。”

“你是怕我报复她吗？”淳于敏有些激动，“陆拾山，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淳于小姐为人如何，陆某并不清楚，也不关心。陆某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人，如果有所冒犯，希望淳于小姐海涵。”陆拾山说的坚决，“雪天路滑，淳于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

送走了淳于敏，关上了门，陆拾山才松了一口气，对着里屋喊道，“没事了。”

“那个，陆拾山……”今夏慢吞吞的挪出来，“淳于小姐是真心喜欢你的。”

“她的真心，我不关心。”陆拾山倚在桌边转着茶盏，“我说了，我只关心我想关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