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今夏辗转反侧,颇为不安。想到陆拾山在这张床上和别的女孩可能的翻云覆雨,她有无数次都想翻身下床离开,离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越远越好。
可自己能去哪儿呢?父兄没了,家被抄了,外面随时会出现追捕她的人。北平之大,没有她的一处容身之所。而那个调笑着要和自己一夜风流的登徒子,竟然是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想到这儿,今夏突然没有这么讨厌陆拾山了。窗外朔风呼啸,雪光熹微,屋内却暖若三春。她裹紧被子,听着屋外的风雪声,渐次睡去。
这一夜今夏本就筋疲力尽,又喝了安神药,睡的格外沉。她睁开睡眼望向窗外,暴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日上三竿。
“醒了?”
披衣来到正堂,看到一早就坐在三脚洋桌边看报的陆拾山,今夏有些赧颜,“嗯,醒了。”
“看来袁小姐昨晚好梦。”陆拾山不知从哪儿提出一笼饺子搁到桌上,“今天是小年。尝尝吧,羊肉馅的,这儿的特色。”
今夏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闻见饺子的肉香更是食指大动。却偏要端出一副矜持模样,扶着桌子忸怩坐下,问,“多少钱?”“什么?”陆拾山没有听清。
“没事。我是说,”今夏吞了吞口水,“谢谢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客套呢?那往后你要谢我的地方还多着,我可都记住了啊。”
今夏听完释然,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也有了玩笑的心思,装模作样的做个揖,认真地说,“陆先生昨天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执鞭坠蹬。”
“别等来世了!这辈子还了就行。”陆拾山最爱看今夏哑口无言的样子,茫然中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憨态可掬,“你放心,我只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外面现在很危险,你就安心待在咱们家里过年吧。”
“咱们家?”
“对,咱们家。”陆拾山笑意温和,“你不介意的话,往后就认我义兄吧。你再也不会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