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许

①这年头还有人会冻死街头。

我只套一件黑色风衣，耷拉着胳膊，手缩进袖子，对着太阳打了个大喷嚏。头发上的水一滴滴落到地面，快速散开，点点暗斑，比人影深些，不一会儿就连水的花蒂都消失无踪。

我从迷雾中来。

一家不是很新的店，招牌太花哨，只可辨最后三个字“杂货店”，外面晒了几盆多肉，肥美的叶欣欣然向荣。我远远地站在门外，双腿直打颤，哆嗦的拢了拢头发，许灿儿问：“爷爷给我拿把伞和刀。”

《解忧杂货店》 里的爷爷和蔼可亲，怎奈何我们都是书外人，而读我们的故事的人是另一本书中的人。

我需要一把梳子，还有一双鞋，却开口成谬。

看店的小伙注意到我，取下耳机，我只好重复许灿儿“弟弟给我拿把伞和剪刀。〞

他面露恼色，因是不愿被别人当成小孩，少年眼里的叛逆不像游戏界面无畏的英雄，而是横冲直撞的小怪。他握着横屏的手机，另一只手给我拿东西，我才发现他生得这么高。

杂货店小伙伞18，剪刀是5块吧。”

他递给我。

我想从口袋里掏出钱，后来发现皆空，我想到有人会把钱垫在鞋底应急，低头一看，只两只灰溜溜地脚。我想也许可以先欠着，但是谁会信我，而我怎么记得来小店的路？

我的脸不会像念高中时被表白而羞的飞出两片好看的粉霞，它只会被埋没在市井里与小贩争论时浮上火烧云许灿儿“服务态度不好，差评差评。”

他才抬眼盯着这个奇怪的客人，配合地露出职业性假笑，牵动着被迫营业的嘴角：“杂货店小伙亲，现金还是支付宝？扫这里就可以了，亲，很高兴为您服务呢。”

突然耳边盘旋锦理理叫我起床时拿鞋板敲床沿的声音，自四面八方渐进，织成紧密的麻袋，隔绝外界的一切。这响声不在清脆，只闷闷地重复，像这些夏日反反复复上演的悲剧。

我一定是病糊涂了，竟然有一瞬间把身后那个人认成锦。她付了钱，夺过我手里的东西，颜易嘉问：“去哪儿了？买剪刀干嘛？”

我说揪着她的衣角说好冷，她没听到。

颜易嘉“你追锦理理的时候也是这么缠着？”

我说我好冷，在陌生的店门口瑟瑟发抖，她终于察觉了，一把拦我入怀。她朝我的耳朵哈一口热气，颜易嘉我没想到她这么好追。

颜易嘉嫌我脏， 要给我洗了澡才准睡她的床，我迷迷糊糊应了，看到好多把体温枪围着我转。我闭上眼任它急促的警鸣。颜易嘉三十九度四，你在发高烧

许灿儿你才有病

说完我笑了，牵动着脆弱的肺，咳嗽一阵被颜放在床上，稍平复些才顺势倒下去。颜倒了一盆温水。颜易嘉中午医院没人，大热天的医生们吃完饭到哪里凉快去了

许灿儿大人不屑吃雪糕

我告诉她，许灿儿我像一个小火炉

她给我擦脸擦手，洗脚，细微的水声在我心中荡开，我不想再醒来了——不会有衣冠整洁的理理叫我起床。

颜易嘉想了很久才接下去颜易嘉雪糕不甜加点糖？

2016年的冬天明明没有下雪，我的天空却洒下白色碎花，分不清是雪籽还是白砂糖，是梦、还是锦理理。云压得那么低，我又冷又孤独，雪从脚踝埋到膝盖。

“灿儿，灿儿，别睡过去啊。给我讲讲你去哪里了……”遥远的地方有人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