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三）

“这不是祁家被绑架的大公子吗！”

“校方是否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路先生是为了救人吗！为什么绑匪会和学校有关系！？”

“那边！林子里有血！”

所有人 慌作一团，天知道万一哪个位高权重的高官在这里出了事会怎么样。

各种逼问声层出不穷，专门挑着角度刁钻又容易得罪人的话来问，老师领导额头的冷汗就没有断过，当然这一切路凛都无法知道，子弹是真真射到皮肉里，疼痛也全部是真实存在，胸口微弱的起伏和仪器设备的滴滴声围绕着年轻男人。

“………你不该这样做。”

“………”

戚潇冷静地语气掩盖不住恐慌，路凛全当他是被刚才一幕吓到了，温声细语哄孩子这种事他做的不少，但面对这个奇怪的娃娃时内心总会不自觉的……多些耐心。

这种情绪从没有出现过，没预兆的来，倾数投放在这个叫“戚潇”的小男孩身上，甚至连名字都是即兴取的。

“你在质问我？”青年温声细语地说话，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手臂上的疼痛被理智压下，救护车上的人从护士到司机全部是自己的人，说话完全不用担心暴露“小朋友会害怕很正常，毕竟那群人的确很厉害。”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戚潇已经有些青涩的脸庞上是不应该属于正常孩子这个年纪的阴沉，恨不得把他剁了一样“你流血了，很多，那群废物不值得你这样做。”

这和资料上记载的不一样，祁家绝对没有这种冷静到极致的孩子。

怪事，他是从哪儿来的？那所学校凭一个小孩不可能溜进来，以及看守的佣兵完全没发觉。

路凛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刚想捏捏耳垂又记起手臂上的伤做罢，他看得出来对待这个孩子不能用普通的方法。

当初他完全是被丢到“俱乐部”历练，冲动和欲望早就被碾碎的所剩无几，猛的遇上一个和自己有五六分像的人竟会有些束手无策。

“很无聊，你这个傻逼问题。”路凛觉得自己也是疯了，贸然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面前说出这种话，不过他有能力把这个小孩子杀死。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哥哥。”

“………你多大。”这小子转移话题的能力很差，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路凛有些疲倦地闭上眼“倒车回本家，替身准备好明天的新闻发布会。”

“是，二少。”

“………八岁。”

“那你喊哥哥就不太适合了，小子。”路凛接过车内备好的伤药在枪口处草草撒了些。

疼痛的确是提神的好方法，他也懒得想应付岳知年的措辞。

“…………”戚潇没有再回答，黝黑到不真实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是吗……我觉得很好。

叫你哥很好，暂时不想换别的。”

他还真有把握自己能活下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问话让路凛很不舒服，“我不会留废物和威胁在身边。”

“以及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男孩毫无征兆地扭头死死盯着路凛的衣角“毫无新意。”

“和你有关系吗，小屁孩。”他加重最后三个字，感受到车速减缓后先一步跳下车，灵活的动作根本看不出受过伤，汽车按照指令驶向医院，戚潇也跟着快速下了车，规规矩矩站在青年旁边，挺直的脊背还真有几分保镖的意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带他下去收拾干净，晚上送我房里。”

原本略带暧昧的话语偏偏是从二少的嘴里说出来，平淡的就像询问晚饭吃什么，那就真的代表他对这个小娃娃有点兴趣，没有旖旎的心思而是对一把武器的考量。

“………你下次再敢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回来我就用烈药，直接疼死你个傻瓜。”身穿白衣的年轻女人把戚潇一把拽到身边，力度之大连旁边的中年男人都看直了眼“还有一件事，新药已经研制好了。”

路凛没有在意这些小插曲，他迈开长腿走向主宅二楼，黑色西装衣摆被风掀起一个角，从男孩眼前划过。

“…………你还知道回来？再晚一点饭就没你的份了，小心长不高。”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威士忌，翘着的二郎腿有节奏地晃动，浅栗色发丝梳着三七分，马靴遮住小腿，欧洲中世纪贵族的装扮并不臃肿，与对面的青年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丝不苟的扣子骚气地解开两个露出精致的锁骨与脖颈的线条，低沉的嗓音细听还能发掘一丝痞气与嬉笑。

完美的下颌线以上被面具挡住，小丑疯狂的笑容刻在这张脸上无端瘆人，嘴角勾起的弧度甚至快要延伸到耳后。

核心成员代号“盛夏”，路凛从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不管任何场合都带着小丑面具，外界也都传闻他奇丑无比害怕见人才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容貌。

“啧啧啧，快让哥哥看看，怎么出去一趟还挨枪子儿了呢？”路盛把人拽到身旁的椅子坐下，没有刻意避开伤口，红色血迹从纱布渗透出来，男人故作惊讶的语气更欠揍“伤口不大，你自己打的吧。”

“………………”

“不说话就是承认咯。”

“……………礼物。”

“……谢谢啊！”路盛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语气是满满的自豪骄傲“向日葵和夕颜啊……我很喜欢，盒子里是什么？”

“自己看。”

路盛把黑色盒子外面的绸缎解开，里面是被泡沫包装严严实实的胸针。

“这是哥哥的生日礼物？”路盛的语气带了些兴奋，像得到某种宝贝的小孩子，完全没有比他大六岁的觉悟，有些时候倒更像是弟弟。

“光明之山，这个适合你。”他简略地回答，当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为了营造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

这个便宜哥哥的确对自己很好，就像是亲哥一样，他并不介意对路盛好一些，但这个“好”始终会有限度，两人都清楚这一点。

“光明之山”虽名贵，但的确不是个好东西，路盛不会闲着无聊查这些。

“那我可收好了，待会儿商量‘填海工程’的时候你主动。”

“………具体数目多少。”

“折换成美金大约三千万，并不是很多，可惜以他的实力根本拿不出，正好我们走货需要经过港口，利用这条线能够方便不少。”

“视频收据都准备好了？”路凛抿了一口泡好的咖啡，“他来找我们就是明确这一点，今天的货必须按时发出，借此考验他的可信度。”

“我也是这么想的。”路盛赞赏地打了个响指，清冽的声线与小丑面具反差极强“他妹夫是辉达集团执行总裁，和恒远有合作关系，对我们的好处就是………

钱大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