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二）

他可以相信祁潇，无论何种境地何种身份，他们都是彼此微妙的缘分，戚炤并不介意为了他破个例。

那个男人的孽缘与自己无关，与他在乎的人都没有关系，他们自己干的恶心事凭什么影响到自己？

戚炤是戚炤，除了和戚宴一个姓之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从毫无担当的责任到那场车祸结束，他们的孽缘早就断的干干净净。

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干脆地把纸烧了干净，火焰在指尖跳跃却没有损伤肌肤，亲昵地缠绕在黑发青年的手上消失不见，残余的灰烬被他收集起来放在了兜里，手上沾染的污浊也被去除干净，他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走出控制室，挺拔的身姿在阳光的照耀下被拉长。

“里查德？快来，甲板有东西！”格雷丝的喊声唤回戚炤的思绪，青年笑着点点头，平易近人的干净气质换了不少好感度，几乎没有外人对他肆无忌惮的打量。

“好。”戚炤确定手上没有沾染灰烬才走向他们的方向，脚下颠簸地像踩在棉花上飘忽不定，他熟练地小跑几步来到祁潇面前，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对方俊美的面容，桃花眼满是能把人溺毙在其中的柔情。

他很善于伪装，是否也在别人面前这样过呢？

‘别害怕，dear’他看出祁潇又在想些有的没的，无声地安慰自家小朋友，柔和地捏了捏对方的手指‘乖乖的，我不想让你担心’

甲板上除了戚炤人都已经一字排开，正齐刷刷地盯着甲板上趴着的东西，没有人呕吐，只是紧皱着眉头打量肉糜一样一坨不明物体。

那是一具白骨，准确的来说它是腐烂了一半浑身挂着零碎的血肉和蛆虫的尸体，尸体几乎断成好几块，全凭一小部分皮肉连接着关节。

他身上穿着整齐的军装，肩膀上的徽章闪着光芒，只是被红色的血液掩盖住，想必他生前也是个心怀广大抱负的人民英雄。

当然这也是猜测，没有哪个闲人会去管一个NPC的生平经历，就像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上将，级别很高的军官，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被绑在甲板上吊了起来，但是突然看到还是有些瘆人。

如此悄无声息地杀人他们完全不知情，足以见得幕后黑手有多么肆无忌惮。

“这是谁？军舰的人？”布朗找了个杆子把人勾了过来，用刀把绳子割开，“和委托有关？”

“………游博士。”格雷丝肯定地说，“我们所在军队的军官，也是委托的负责人。”

“你怎么知道？”

“我的身份卡写着他是我在Z国的叔叔。”格雷丝苦恼的挠挠头，“他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没人发现？”

“因为我们才刚发现他，船上也没有其他人。”

根据格雷丝的话，游博士带领他们寻找尼卡尔号游轮，接头的暗号只有他知道，并且他有一种特殊的方法会怎样在午夜找到游轮，但是现在人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他们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在大海中找到午夜行驶的幽灵船。

“他口袋里有东西。”

祁潇戴着手套把东西拉出来，那是一张憨态可掬的兔子照片，除了眼睛不见了只剩两个空荡荡的眼眶与浑身红色的毛皮，没有被撕扯损坏，维持在完整的样子。

“对了！提示还特别说了一句，游博士属兔子。”格雷丝后知后觉地说，手指摩挲出一根烟点燃后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兔子………到让我想到一首童谣。”

“什么？”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女人低缓的唱着歌，这首歌谣很多人都听过，它本质上也带有恐怖因素，不过以“兔子”为主题的副本几乎是没有，因此下意识忽略提示中危险的兔子。

“我也听过！但好像和运送军火死人，寻找幽灵船没多大关系。”

“我知道，就是想到而已。”

“……”兔子……

戚炤不太喜欢兔子，原因很简单，小时候母亲给自己买了一只白色的垂耳兔子，虽然他对这个毛茸茸的小生物不冷不热，但那也属于他的所有物，不过第二天就被那个男人杀了顿成汤，他从此再没有买任何宠物。

本来他也想把那个男人做成和兔子一样的汤，不过太恶心了，腥黄的油脂让他不舒服。

但是照片上那个的兔子很明显不是正常的兔子，以及尸体奇怪的死法，不是被刀枪砍伤和射伤，更像是被猎食者不断撕咬翻滚导致骨头被坚硬的甲板折断。

根据其他信息不难推断，他们是两天前登上军舰出发，只有两天，尸体不可能腐烂成那种程度，就算太阳不小，但没有大面积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无法做到这一点。

而肢体的皮肉都有被啃噬的痕迹，牙印很小但很锋利，密密麻麻布满整具尸体，还有几块几乎是撕扯下整块皮肉，很奇怪，但是这种牙印联系到某种动物身上就说的通。

兔子，不同于家养的任何品种和他的垂耳兔，牙齿至少有十几颗全部是倒刺状。

而且绝对不止一只，至少有几十只一起撕咬才会造成这种密集的伤口。

就算被挂在甲板上两天时间也绝对不会腐烂这么严重，所以这种兔子会吃人。

很显然，布朗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毕竟在所有人印象中乖巧可爱的生物忽然变成了食肉者而且盯上的还是自己放谁身上都不舒服。

“兔子………会吃人？”

“………但是它们藏在哪儿呢？”

“尼卡尔号游轮。”戚炤站起身眯着眼向暗沉的天空看去，不知是什么时候阳光被乌云遮的严严实实，不祥的死气围绕在天空中，浪花密集了不少，一个接一个拍在船身，“天变黑了，不想和死尸待在一起就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