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初夏的时节,大团大团的金灿阳光像这个季节盛开的凤凰花一般在天空中烈烈绽放,偶有几缕漏过青翠树叶的枝桠缝隙,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的支离破碎。
连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关系生命的消逝。先是恬嫔的孩子,后又是悫妃。这样急促而连绵不断的死亡叫玄凌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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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炎热的天气,玄凌与皇后出宫祈雨,众人送行至宫门外,眼见大队迤俪而去。
德妃不欲参与公众事务,端康夫人抱病在身,六宫大权竟落到了华妃头上。
华妃与菀容华不和已是六宫皆知的事,华妃有权,但菀容华有孕,本以为可以这样势均力敌下去,谁知风雨竟来得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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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甄嬛晨起对镜梳妆,忽然觉得小腹隐隐酸胀,腰间也是酸软不堪,回望镜中见自己脸色青白难看,不觉大大一怔。
槿汐与浣青也有些发慌,急忙去太医院请温实初过来。
槿汐前脚刚出门,后脚华妃身边的一个执事内监已经过来通传。
他礼数周到,脸上却无半分表情,木然道:“传华妃娘娘的话,请菀容华去宓秀宫共听事宜。”
甄嬛惊诧转眸
甄嬛(菀)什么共听事宜?
他皮笑肉不笑一般:“如今华妃娘娘替皇后代管六宫大小事宜,有什么吩咐,各位娘娘小主都得去听的。”
流朱在一旁怒目道:“没见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么?!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还说了,我家小姐有孕在身,连每日的请安都能免则免,这会子华妃的什么事宜想来更不用去听了!”
流朱话音未落,外头又转进一个人来,正是华妃身边最得力的内监周宁海。
他一个安请到底,再起来时口中已经在低声呵斥刚才来的那个小内监:“糊涂东西!让你来请菀容华也那么磨蹭,只会耽误工夫,还不去慎刑司自己领三十个嘴巴!”
甄嬛何尝不明白,他明着骂的是小内监,暗里却是在对自己指桑骂槐。不由蓄了一把怒火在胸口,只碍着胸口气闷难言,不由瞟一眼流朱。
流朱正要开口,周宁海却满脸堆笑对着我毕恭毕敬道:“咱们娘娘知道容华小主您贵人体虚,特别让奴才来请您,免得那些不懂事的奴才冲撞了您。再说您不去也不成哪,虽然按着位份您只是正四品容华,可是您不去,那华妃娘娘怎样整顿后宫之事呢?华妃娘娘代管六宫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您可不能违了皇后娘娘啊!”
他虽然油腔滑调,话却在理。
甄嬛一时也反驳不得,正踌躇间,他很快又补充:“端康夫人和杜顺仪身子坏成那样自然去不了,除了德妃娘娘在太后宫中,其他妃嫔都已到了,连沁嫔都在,只等着娘娘您一个呢。”
如此,甄嬛自然不能再推脱,明知少不了要受她一番排揎,但礼亦不能废。
何况皇后临走亦说过,叫自己这几日无论如何也要担待。挣扎起身更衣完毕,又整了妆容撑出好气色,自然不能让病态流露在她面前半分,甄嬛怎肯示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