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凌(68)

乾元十四年的夏天，甄嬛几乎这样一直沉浸在悲伤里，无力自拔。后宫也是寂静。

皇后独自处理着后宫事务，偶尔德妃也会协助一二，但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德妃一向不喜欢掺和后宫事务，多是庄妃相助。

太后主持着通明殿祈福的全部事宜，敬妃还要打理悫妃的梓宫以及平日的祝祷。华妃，不，现在应该是慕容贵嫔，她的位分由曾经的三妃之首到九贵嫔之末，甚至连封号也无，若不是玄凌顾念帝姬，恐怕连一宫主位也不是了，这令她颜面大失，深居内宫很少再见人，一如避世的端康夫人。

最初的时候，玄凌还日日来看甄嬛。而甄嬛的一蹶不振，以泪洗面使他不忍卒睹，同时怨怼德妃的话也令玄凌不悦，还迁带了陪嫁宫女浣青。

终于，他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

七月间，暑热更盛，而期盼已久的甘霖终于在帝后共同祝祷下姗姗来临。

一场暴雨，浇散了难言的苦热和干旱，给黎民苍生无量福气，亦冲淡了宫中连失两子的愁云惨雾。

于是，沉寂许久的丝竹管乐再度在宫廷的紫顶黄梁间响起。

－－－－－－

这一日大雨甫过，空气中清馨水气尚未散尽，玄凌便晓谕后宫诸人，于太液池长芳洲上的菊湖云影殿开宴欢庆。也许宫中，也的确需要这样的欢宴来化解连连丧子亡命的阴诡。

菊湖云影殿筑于十里荷花之间，以新罗特产的白木筑出四面临风的倚香水榭，水晶帘动微风起，湘妃细竹青帘半垂半卷，临着碧水白荷，极是雅洁。殿外天朗气清，水波初兴，天光水影徘徊成一碧之色；水岸边芳芷汀兰，郁郁青青，把酒临风，喜乐洋洋。

满座花红柳绿间，皇后气质高远宁庄；德妃绰约多姿；敬妃姿态丰柔颐和；吕昭容爽朗明快，令人观之可亲；慎贵嫔的涵烟眉，眉心微蹙，油然而生怜香之意；眉庄是宁静幽雅，令人见之意远；秦芳仪纤腰如束；沁嫔明眸含羞。此外诸女，或以姿色胜，或以神态胜，各有动人心意之处。

如此莺莺燕燕，满殿香风。玄凌也只是心意可可，并未有十分动心之态。皇后见他意兴阑珊，遂进言道

朱宜修（皇后）虽然定例三年选秀一次，但宫中近日连遭变故，若皇上首肯，也不是不能改动，不如风月常新，再选些新人入宫陪伴皇上吧。

玄凌不置可否，

周玄凌皇后大度朕是明白的，可是眼下朕并没有心情。

－－－－－－

一个月后翻阅彤史的记录。整整一月内，玄凌召幸甄嬛一次，敬妃两次，眉庄两次，德妃三次，慎贵嫔一次，还有五、六日在皇后宫中留宿，再除去几天独自歇息，其他的夜晚，几乎都是毓容华和沁嫔以及丽嫔的名字。毓容华小意温柔，沁嫔活泼可爱，丽嫔貌美倾城，缓解了玄凌的失子之痛。

乾元十四年八月，毓容华晋为从三品婕妤，封号延用；沁嫔晋为从四品婉仪；丽嫔晋为从四品德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