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思君不见君

魏无羡被他问的发了愣，心道：究竟是江澄疯了还是我傻了？

江澄也并不着急，重复了一遍，道：“魏无羡，我问你，我是谁。”

“江澄。”魏无羡不明所以。

江澄道：“还有。”

“江晚吟？”魏无羡依旧摸不着头脑，不知江澄所问为何意。

江澄又道：“是何身份？”

“江宗主……”

这话一出口，魏无羡就后悔了。他后悔顺着江澄的话语说出了“江宗主”三个字。

是啊，现在站在魏无羡面前的这个人他是江澄，他是宗主。他不再是那个会到处乱跑惹事，什么话都可以不假思索地说出口的江澄了。

他早已承担起了他本不该那样早就承担起的责任。

命运多舛，而那从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少年天真，可那从不是自己可以留住的。

美好记忆，可那从来经不起回首和推敲。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人都想成为人上人，可又有多少能吃得了，又愿意吃“苦中苦”呢？

江澄吃得了苦中苦，而且他变得很强。没有任何人的成功是天上掉下来的，在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他也会失去很多。

江澄失去了什么？失去了……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那份本真。

“江宗主”三个字轻飘飘的，还不是照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澄需要护着的是什么？是他的江家。那不是靠其他的什么，是要靠他自己护着的。他宁愿变得不像自己，他也要对得起父母和姐姐。

这些年太苦了，苦的他开不了口。所以在他看到谢沿时，他也就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自己。

从前的江澄可以感叹一句“我们很像啊”，可如今的江澄不能。

说的现实一些，他成熟了，成熟的让人心疼。肩上的担子太重。

重到……他有苦难言。

江澄盯着魏无羡看了半天，松开了咬紧的下唇，又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是谁？我是江澄。你以为蓝曦臣是谁？他是泽芜君。”

江澄把一切想得太周全了，可不得不说，他想到的极为现实。

蓝曦臣是泽芜君，彼时蓝忘机与魏无羡云游四海，蓝启仁也终有一天会老去，这偌大的蓝氏都要交到蓝曦臣手中。

他是宗主，蓝氏的宗主。

从小无父无母，与蓝忘机相依为伴。若论起“不易”来，蓝曦臣比江澄有之过而无不及。

不是不爱，不是不敢，反之是太过心系彼此，因而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可……

江澄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还是有些心痛的，像被一只大手掐住，难以呼吸；像那晚在冷泉旁被袭击中毒了一般，昏昏沉沉的。他感觉好似有一层浓雾，比葬林里面的还要浓厚，轻轻一动，水汽沾满衣襟，更甚浸湿了双目。

江澄没有法子，因为他无法冷静。没想到到头来既不称心又不如意。

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一齐说出去来的痛快。

江澄将目光投向门外，道：“我这辈子或许只有三次活的像你们眼中，以及你们希望我活出的江宗主的样子。第一次，我爹娘走了；第二次，我姐姐走了；第三次，兴许是你走了；第四次……蓝曦臣要成婚了。”

魏无羡已是红了眼眶，再次苦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