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5）

——12——

任务第三天，中午十一时，天内理子的悬赏到期。

源源不断的诅咒师终于消失。

早已精疲力尽的加茂安子脱力瘫坐在地上，片刻后突然不受控制的狂咳起来，从她嘴里咳出的鲜血同那些诅咒师的鲜血一起染红了她的白衣。

本就过分白净的脸此刻显得更加苍白，原本束起的黑色长发散落在身前，发尖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眼下更是一片青黑。

她只能堪堪用剑支撑着起身，走向高层此时终于派来接应她的车中。

辅助监督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加、加茂小姐，你还是先去整理一下我们再出发……”

“不，立刻回高专，越快越好。”

加茂安子只记得她在前往高专的路上越发疲倦，下车时几乎连刀都拿不起，刚看到高专的大门，便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是刺眼的白色天花板。

身旁的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发现她醒来，泪水盈眶，“安子，你终于醒了，再不赶紧好起来，老子饶不了你啊！”

她想开口说话，想问那日最后的结果，想问伏黑甚尔是否还活着，想问……关于夏油杰。但纵使加茂安子再努力，她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五条悟安抚她，可声音却颤抖，“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个小诅咒罢了，硝子说很快就能恢复的。”

加茂安子一时想不起来，会是谁下的这个诅咒。

她作为咒术高层的刀刃，借她之手杀的人数不胜数。她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她迷茫，自己维护的到底是正，还是恶。

——13——

一日后，加茂安子被咒术高层美其名曰下令在冲田祖宅养病，实则幽禁。

她坐在长廊里，呆呆地看着院中樱花随风飞舞，然后孤零零地落下。

她在想的是什么呢？

是自己往日自信张扬的时光，还是父母的往事？是已经离去的友人，亦或是逃不离的宿命？

没人知道。

包括她自己。

她被幽禁后，解决诅咒师的重担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五条悟身上。他很疲惫，来冲田祖宅时却还总是笑着向她撒娇，闹着要她病好之后做和果子给他。

但加茂安子和五条悟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谁再提起过夏油杰。

晚来风急，加茂安子垂散下的发丝也被拂起。忽然有人从身后给她披上一件羽织，随后在她身旁坐下。

她没有回头看，只是浅浅的笑着，“杰，你还是来了啊。”

夏油杰也含着笑，眼中的怜惜仿佛快要化作实质溢出来，却欲言又止，“安子，你不问我吗？”

加茂安子拿起一杯茶递给夏油杰，“我理解你，所以自然不必问。”

“还有，袈裟不错。”

夏油杰笑得无奈，“你啊。”

加茂安子刚想继续调侃他几句，却突然抑制不住的狂咳起来。猩红的鲜血像花一样从她口中吐出，沾染到苍蓝色的和服上显现出妖艳的瑰丽。

风吹得更急，卷起残花乱舞。

夏油杰很慌，很怕。加茂安子咳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他来前想过她的病情，未曾想到会如此严重。

他怀着一种几近恐惧的心情将她抱到卧室，喂她吃下药，直到她紧皱的眉头舒缓开，他才慢慢放下心来。

夏油杰握住加茂安子的手无意识的在用力，他在后怕，他不敢想如果今天他没来，那加茂安子会怎么样。他同时也在懊悔，悔加茂安子昏迷的那段时间他没有伴其左右。

但他知道，他待在加茂安子身边给她带来的危险绝对大于他能提供的保护。

“杰，别太使劲了，我手好痛。”

他这才恍然醒来般松开，却又抱住她，“安子……”

加茂安子有些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回抱他，顺毛似的安抚夏油杰。

良久，房外传来呼喊声，“加茂小姐，您现在要吃晚饭吗？”

“这是？”

“高层安排的照顾我起居的人。”

夏油杰起身，“我该走了。”

“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的，当然，是悟不在的时候。”

“你们两个啊，不打算坐下来好好谈谈彼此的苦衷吗？这样一直闹别扭我会生气哦。”

“抱歉了安子，这件事我没办法答应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