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学生们涌出教学楼,像逃亡一般奔向操场。
陈一站在窗台前,将一群学生奔出教学楼的画面尽收眼底,没来由的与脑袋里藏匿已久的画面呼应重叠。
逃亡是个很有趣的词。逃不出来,就只有死亡这一个下场。
她眼中生出些羡慕来,望着操场上鲜活的生命,忍不住抓紧自己的衣角。
明净的窗户倒映出她苍白的脸颊,像易碎的瓷娃娃被封锁在橱窗。
严浩翔“陈一。”
严浩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唤回陈一的思绪。
陈一及时收敛眼底翻涌的思绪,重新换上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转身。
严浩翔伸出手,摊开的手掌里静静躺着一管针剂,浅蓝色的液体似乎在针管里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陈一“这是什么?”
陈一皱眉,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不简单。
严浩翔“不知道。”
严浩翔“我只知道,它的名字是十年。”
十年。
陈一下意识去看严浩翔,观察严浩翔的表情。
严浩翔看起来很坦诚,而且陈一清楚严浩翔是家境优渥的小少爷,家里做着清白的企业,不需要沾什么脏东西。
陈一眼底划过一丝迷惘,却很快被平静取代,她取走针剂。
十年。十年前是她最不愿意触碰的回忆,到大限将至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揭开。
都是宿命。
陈一仔细打量针剂,针管筒的外壁有一个浅浅的“H”字样。
她很难不联想到那位活在十年前记忆里的“医学天才”,当时不知道那位天才是否和自己一样逃走,但现在……
陈一猜测,当年出逃的不只有她一个。
陈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严浩翔“这是贺峻霖要我给你的。”
严浩翔“我和贺峻霖,也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原来是贺峻霖。
贺峻霖,连名字都不曾更改。也难怪,当初的小孩把自己叫做小铃铛,大家也都管他叫小铃铛。
除了陈一自己这种记忆力超群的怪人,大抵是不会有人记得贺峻霖的本名,所以他仍然敢用原名,也不奇怪。
严浩翔迟疑片刻,他盯着陈一漂亮的眼睛,往日里那双眸子总是没什么多余的神情。
像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看不清她在琢磨什么。
但现在,严浩翔却意外地发现了陈一眼中掀起的波澜。
严浩翔“陈一。”
陈一“嗯?”
那一瞬间,陈一眼中所有情绪烟消云散。
更确切地说,面对严浩翔,陈一选择了伪装。
陈一抬眼,就看见严浩翔有些错愕的样子,隐隐还有些失望。
她没细想,眼前比起严浩翔有更重要的事。
陈一“我该怎么见贺峻霖?”
严浩翔“他说,等到你发现同类,他就会见你。”
同类。陈一思绪万千。
虽然不清楚贺峻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但贺峻霖的意思是……在她的生活空间里还有和她一样的人。
参与了那场实验,在早有预谋的爆炸中逃脱的幸运儿。
陈一“好。”
陈一“谢谢你了。”
严浩翔“没关系。”
严浩翔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很快大课间就要结束了,有很多他想说的话没办法说出。
那就捡最重要的好了。
严浩翔“陈一,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在。”
严浩翔“你值得我万死不辞。”
他说。
他的话太有分量,说得太深情。不给陈一不信的余地,也没给自己留回头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