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对峙

此时是巳时，两人在高空中御风，笙箫默低头望了望下面熙攘的人群，心中不由感到疑惑：近日未曾有节日举行，怎生来人如此之多？罢，还是自家宝贝要紧。

笙箫默加快御风速度，回到销魂殿后，顿时觉得体内淤血翻涌，这！这……

他想象过无数画面，却独独没想到这般景象，大殿一片狼藉，物什东歪西倒的，几乎连站着的地儿都没有。

他急匆匆地走进寝殿，鸟笼打翻了，有几只飞出来嬉闹，鸟毛散落各处，书画，折子上都沾上了鸟的食粮和黄色的液体。

这两兔崽子，存心气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意，凝识去寻，发现他俩竟然不在销魂殿里，传音给两人：“火夕！舞青萝！你俩给我回来！！否则你俩就去绕长留跑五百圈！”

一柱香后，笙箫默已捏诀收拾干净，看见那几只活泼的模样，逗弄了几下，刚刚的怒火也平息下来了。

“师父，回来再解释，我们现在没时间。”是火夕的传音，附近声音嘈杂，而且附着几句摩严的话语。

“希望…各位能…一起维护仙界…让妖神原身…彻底消失。”

笙箫默原本微瞌的眸一睁，妖神原身——南无月，妖神之力——千骨！

火速传音给白子画，自己先行一步拖住众人，希望来得及！

长留殿上，两方对峙却僵持着，一方是异朽阁姿态诡异的机械人，为首是一袭奇特的黑袍，戴着面具的东方彧卿，一方是各派高徒仙气十足，在最前端的乃摩严，在他们身后，南无月则被捆绑在建木上，动弹不得。

花千骨在一侧软轿里，悄悄地打量着四周，并未看见那人的身影，心中情绪如打翻调味瓶般，万般滋味。

她手中细汗溢出，外面一片僵局，她却不敢妄动，回想来之前：

东方彧卿素白的手指轻轻放在她肩上，神情却是异常地严肃：“骨头，待会你先别出来，仙界都以为你拥有妖神之力，必定有所戒备，我担心到时候会伤到你。我独自面对他们便好。”

花千骨讶然：“那东方你怎么办？”

闻言，东方彧卿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骨头，我会用异朽阁阁主身份前去，无须担心。”

“不！东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面对！”花千骨仰起小脸，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东方彧卿将她按住，手指微动，一缕密文出现后，立即消失：“唉，骨头，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来。”

花千骨木讷点头答应了，然后一直在静静地坐着。

大殿上空，白子画接到笙箫默传音时，是刚知晓为何小骨与杀阡陌最后在一起时会有紫光，因是杀阡陌将自己最后一成功力给了小骨，所以周身才会紫光大耀，而天空那妖异的紫，魔界史书记载，每任魔君埙落，魔界魔气升腾，以至天象发生变化。

流光熠熠的横霜剑气逼人，从天而降白衣仙人，面容冷峻，气场迫人。正立两方人马中间。

仙界众人感到眼前一亮，有长留上仙在！他们胜券在握！

然而，东方彧卿见到白子画时，在面具后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好戏，要上演了。

放出低沉嘶哑的声音：“白子画？人倒是来齐了呢！”

“师弟！你？”摩严意在询问

“我来找小骨。”白子画直接开口，眼神直射东方彧卿。

“哦？”长音拉起，令人毛骨悚然。“堂堂长留上仙为何要寻一位被仙界公认为‘罪人’？”

花千骨也攥紧拳头，咬住嘴唇，心底竟有些几分期待他的回答。

“无论她犯下了何错，都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责任。”白子画眸光扫过那悬浮在一旁的软轿。

东方彧卿句句带刺，话中有话：“既然如此，上仙是想包庇她么？”

“是，又如何？”清冷的音线不高不低，却震惊全场。

所有仙都望着那在最前方的仙人，眼底有诧异，疑惑，甚至不可置信。

花千骨粉裙上润上水渍，身子在颤抖。

“可，他们都不会同意的。”东方彧卿唇角弧度越来越高。

“无论如何，我只要她！”素手紧握横霜，一缕清风卷起云袖。身形微动，飞身掠向软轿。

同瞬间，异朽阁数万傀儡人一同上前，欲要阻拦。仙界众人立刻亮出佩剑，与傀儡人展开激战。

白子画一柄横霜流光飞舞，面对数千傀儡依旧白衣纤尘不染，这些傀儡人似乎刀枪不入，剑花打在它们身上，依旧纹丝不伤。

所以，它们的致命点在何处？

白子画一面将长留剑法舞得滴水不漏，衣袂翩翩，晕着清辉皎月的光泽，一面观察着，倏然如水的清眸一凛。

云袖一挥，强大的气流在银光下凌聚，众仙几乎站不住脚，在空中摇摇晃晃。顿时空中雾气弥漫，化成锋利的冰刺向傀儡头颅下三寸，霎时，银芒烁着寒光间所有傀儡全部崩裂散落。

东方彧卿脸上一空，面具掉落，胸口一闷，踉跄后退几步，显然被反噬。

“东方！”花千骨跃出软轿，脚尖在空中轻点，飘飞的粉裙在空中如盛开的花，带来一缕淡淡的异香。

来到东方彧卿身边，她扶住东方彧卿，小手有些无措，焦急地问：“东方，你怎么样？还好吗？”

东方彧卿按住花千骨小手，“骨头，我无事，我……”

东方彧卿安慰言语未曾道完，花千骨被白子画叫住：“小骨！”白子画俊逸的脸流露出几抹欣喜。

花千骨背向着白子画的身子微微一颤，她颇为困难地将身子挪动过来，头低垂下来，怯怯地叫了声师父。

还未待白子画想清楚她为何如此平淡且带着些微恐慌地反应，却被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打断。

“孽障？”摩严带着疤痕的脸上一僵，下意实地手中凝聚结印，赤色的光化作狂龙向花千骨呼啸而去。

白子画修长的手一紧，将横霜一掷，寒冰撞上火花，摩擦出的花火甚是耀眼，散后却被阵阵云雾所降服。

摩严面色一沉，再凝九成功力的一计浮沉断，迅疾如风。

“噗…”古朴典雅的白玉阶石上，点点血花绽放。

白子画心头一紧，凝眉回眸望去，躺在地上的却是东方彧卿。

“东方！！”花千骨瞳孔一缩，倒映他虚弱的模样，脚一软。

东方彧卿勉强扯出一个笑，傻骨头，永远这么天真，他又骗她一次了，希望她出来后不要生自己气便好。

只是现在，“骨头，快走，真正南弦……月要……”他虚弱低语几句。

花千骨小脸上泪水涟涟，连连摇头。

“骨头乖，照顾好……自己。”东方彧卿周身围绕金色浮文，身影渐渐变淡。

“不！不要，东方，不要丢下我！”她哭得就像个无措的孩子，没有任何人能依靠。

白子画宽大的袖袍下，完美无瑕的大手收紧，上前几步，低声唤她：“小骨…”

花千骨猛然抬起头，眸里雾气蒙蒙中闪着紫光与怒意，周身真气燥乱。

白子画暗道不好，欲揽她入怀，替她平息浮乱的真气。

然而，“铮！”横霜竟贴在白子画白皙的脖颈上。

“尊上！！”

“师弟！！”

众人纷纷上前几步，佩剑紧握着，自身仙气成戒备状态。

花千骨此时周身晕着炫丽的紫光，手握紧的横霜也嗡嗡作响，漂亮的眸子却划过一丝狠厉。

“你们放了小月！”

她只有小月了…小月是她的孩子，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

这时，“轰隆隆！”耀眼的天雷从原本澄碧的天空中劈落，劈裂了从上古便沉淀下来的玉石地。四周景物皆在摇晃，震撼着大地。

五星骤然闪烁，和着电闪雷鸣，似在警示世人。

仙界众人有些慌乱，五星耀日了！但是，此时长留上仙在妖女手上，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听摩严命令。

“孽障！！放了师弟！否则你与这妖孽休想踏出长留！”摩严瞪着不大的眼，犀利的目光炯炯，凝聚了一身的仙气，赤色气流交织中玄衣鼓荡，发丝飞扬遮住脸上的伤疤，倒是让其余弟子生出几分敬畏之感。

“是吗？我倒想看看，长留上仙与你们心中所谓的正义——斩妖除魔！哪个更重要！”她倒是笑了，却带上一抹嘲弄。

手中的横霜似无意的在白子画若清白洁净的瓷般的颈上磨蹭。

只要能拖住住时间，小月就会无事了。

然而，只有白子画能深切感受她那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傻小骨…罢了，好好配合她。

“你！！”摩严身躯一震，眼中满是憎恶着看她，“哼！我们仙界斩妖除魔乃正义之举，而你们妖魔为祸六界！该除之！”

摩严衣袖一翻，释放出三昧真火，南无月脚下燃起雄雄烈火，灼烧着南无月少年的躯体。

南无月痛苦地挣扎着，呻吟着，湛蓝的眸死死地盯着她，花千骨心中生出几分恐惧，呼吸急促。

摩严只手一扬，一束光芒急迅上升，与五星融为一体，绽放巨大光芒，合着天雷汇聚成一道耀眼金光，准确无误的朝南无月劈了过去。

 “姐姐……”南无月发出一声哭喊，妖神真身瞬间化做云雾。

“小月！”花千骨大喊，松开白子画，凌空跃起。

白子画白履在空中轻点几下，一瞬将她揽入怀中，立刻，一双瓷白的大手束缚住她狂乱的动作，调动真气压制她浮乱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