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初见楚寐

沈言此刻也清醒了半分，她扔下楚华凑过来拉拉我的衣角轻声道：“跪啊？小桃叶。？”

我脑子一热，“扑通——”一声跪下，目光再投向楚华，他冷静地系上面纱，退到我身后把头埋得低低的跪下。

楼下的月白袍女子有些醉态，扶着另一个面容姣好浅紫色官袍金玉腰带，系着枚金鱼袋的女孩轻笑道：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孤不过受御史大夫沈卿的邀请前来，诸位便当孤同你们身份一般即可。”

称殿下的，要不是功臣封王，要不就是……女皇的女儿。

“微臣（草民）不敢。”

我自信端详着楼下的女孩，只见那女子年纪轻轻，眉眼稚嫩，能得封王的几率不大。

沈言嗤笑一声，没同旁人一般说着无用的说词。

她神态自若地倚在黄花梨木案下的毛毯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抚上桌案摸到酒壶，悠闲自得地斟了一盏酒。

透明的酒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在琉璃盏中激起可爱的浮末。

“沈钰已经成了那位的走狗了，”她执着琉璃盏一饮而尽，洒出的酒水顺着她嘴角划过那苍白的肌肤，似乎是酒水滋味极佳，她略有些享受地吐槽：

“我这位嫡姐啊，放着好好的沈家少主不当，非要去攀宫里面那位草包……”

这样的场合，公然说出“宫里那位草包”，沈言真是醉得不轻，我更是一时间吓得心惊肉跳。

“沈言！”我急忙冲过去夺过她的琉璃盏：“你醉了！少喝点！”

周围的世家子怕有冲撞，陆陆续续离开了不少，我略微担心地询问沈言：“她们都走了，阿言，此地不宜久留啊。”

“我就是看不惯沈钰，”沈言费力地抬眸，漂亮的狐狸眼快乐地眯起来：“小桃叶，你也怕楚……唔！”

楚华已经冲过去捂住了沈言的嘴，沈言晕乎乎地倒在他身上，楚华往她左肩一拍，沈言就这么晕死过去了。

“你干嘛？”我连忙起身夺过沈言，疑惑道“怕楚……什么？她想说什么啊？”

楚华一脸嫌弃地把沈言往我身上推，精致地整理好他的衣角后，“哗——”地甩开小羽毛扇，摇摇扇柄道：“她是沈家人？”

“废话，她叫沈言能不是沈家人吗？”

“我是说大云第一贵族沈家。”楚华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沈言，他冷哼着翻了个白眼，有种说不出的蔑视。

我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更不知道大云第一贵族沈家，迟疑片刻有些试探地道：“嗯？”

“凤后沈云便是出自沈家，如今的沈家家主沈芙是他亲姐。”

沈家？凤后？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略微有些颤抖地道：“我不知道……”

“你看到下面的人了吧，”楚华起身优雅地挪到围栏边，红纱覆盖在眼前，相比下面的人是看不见包厢的风景的，我放下沈言，贴心地把她的脑袋轻轻放在毛毯上。

楚华睥睨着，玉手轻轻摆弄着那把羽毛扇，目光却轻飘飘地落在月白袍的女子身上：

“那位，便是你我同母异父的姊妹，楚寐。”

“我们还有多少兄弟姐妹……”我扶额，一想到宫里那位所谓的母亲佳丽三千，我是大皇女，那我究竟还有多少妹妹啊！

“这个嘛，”楚华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肩：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太多人和你抢皇位。楚曦的子女，除了你我，就还有皇女楚寐、皇子楚歌。”

“不过……”他嬉皮笑脸地耸耸肩：“楚歌才出生没多久就被我杀了。”

杀个自己的兄弟这么淡定……我想到此处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那楚寐是凤后的女儿？”我复杂地盯着楚寐，只见一楼的世家子几数都离开，她领着几个小跟班喜滋滋地看着美少年的歌舞。

“不错，楚歌也是凤后的。”楚华抚摸着雪白的羽毛扇，我心惊肉跳地想到方才摸到的细细尖尖的金属，他冷冰冰地道：

“她身边最近的浅紫衣的那位，便是沈家少主，现从三品御史大夫沈钰，算上来，沈钰与楚寐算是表姐妹。”

“那刚刚沈言说，沈钰是她嫡姐？”我不可置信地道：“那那那……沈言和楚寐也是表姐妹了？！”

“我也才知道……”楚华闷声道：“你啊你，哪里招惹来那么多神仙。”

沈言是凤后的家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间错综复杂，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言她……不可能帮着凤后，”我的声音微弱得如蚊子嗡嗡叫：“她要是凤后的人，不可能捡到我还把我养大……”

“你傻啊？！她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好吗！”楚华气得跳起来给我一记脑瓜嘣，“你这智商，回宫不是当炮灰的命啊！”

“我……”我快要哭出来了，我根本不相信，沈言会是凤后的人！

我记得，在清风寨的时候，沈言曾说过，她的母亲出身名门望族，做了朝廷重臣。

她母亲年少便娶了重臣的嫡子，而她的父亲，是女皇作为赏赐赏给她母亲的，有宠爱，却得不到名分。

沈言她父亲去的早，从小便被她母亲从云州烟都城送到济州朝云城，不管她的死活。我记得她常说世人皆看不上庶出，但她连庶出都算不上，岂不是要人人唾弃。

“楚蓁啊楚蓁，你这脑子真是不知道是小时候被凤后毒傻了还是天生傻，”楚华叹着气拿他的羽毛扇戳戳我的脑袋：

“按理说暗庭那家伙应该早就把毒解清了啊……”

我耷拉着脑袋生闷气，突然间一声男人的惨叫打破了歌舞的喧嚣，我回过神冲楼下望去——

一个墨发如瀑，身着紫衣的男人硬生生被楚寐拔下了右侧的衣服，瞬间变成性感的斜肩样式，裸露出右侧香肩和大片雪白的胸脯。

“二殿下！您放过奴吧！奴只不过是这小小君子阁的楼主啊！”

那男人吓两手死死得抱紧胸前，一副生怕被人占了便宜的模样，周围的世家子离开的更多了——主子发狂，做手下的还是回避为好。

紫衣男抓准机会顺着离开的人逃跑，一溜烟便冲出了大门，我没好戏看了，但好酒还有两壶，于是淡然地坐回了原位开始斟酒喝。楚华却截然相反——没了刚才兴致盎然的样子，他皱眉收了羽扇认真道：“有种不详的预感啊……我觉得现在还是离开比较好……”

话音刚落，我们包厢的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紫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