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疑点重重

“小桃叶！你怎么在这儿？你可想死我了！”沈言万分欣喜地冲过来将我一把抱住，我的眼神飞快掠过周围人奇异的眼光，讪讪地把沈言从我身上扒下来。

万一……她们觉得沈言好女色怎么办啊！

楚华乘乱正欲悄悄离开，我注意到便一个劲儿地往沈言面前凑，奈何沈言是什么人啊，她可是十岁便称霸清风寨的小霸王，两三下便足尖一点翻身越过我，轻飘飘地落在楚华面前。

“那个，老沈啊，”我讪讪地冲过去拉住沈言，笑眯眯地挤眉弄眼道：“他是我的人。”

沈言有些略微苍白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凉意，咧嘴道：“小桃叶，你长本事了啊？诶不对，在那位的教导下，你敢来这样的场地？”

她说的是夫子！我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僵硬地笑道：“哈哈，这不是得，悄悄的，悄悄的嘛……”

沈言微笑地睥睨了楚华一眼，意味深长地挠挠脑袋：“小桃叶好福气，这样的美人……”

大抵是没忍住美色，沈言迫不及待地上了“咸猪手”，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楚华的脸庞，隔着面纱轻轻摩挲着，我不禁想到了夫子也爱对我做出这样的动作，

但是现在被调戏的人是楚华……武功高强的楚华！我真的很怕楚华想不开骤然跳起来给沈言一个暴栗，于是干笑着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哗——”的一声，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沈言干净利落地拉下了楚华的面纱。

月色朦胧，墨发如瀑，但见楚华面色柔和，眉若黛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嘴唇微抿，纵使抛在花团锦簇的君子阁，这样的容颜也可以让周围花枝招展的美人骤然黯然失色，素衣清颜，未施粉黛，却也足以称得上举世无双。

好害怕楚华暴走……

我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全身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但是他没发作，出奇淡定地杵在我们中间。

沈言似乎是看呆了，半晌才怔怔道：“好生眼熟啊……”

“是……是吗？”我磕磕巴巴地回答：“大抵……美人都是相似的。”

“可惜他归我家小桃叶了，”沈言的目光还挪不开楚华，大大咧咧地揽过我道，“走吧小桃叶，姐姐再带你尝尝着君子阁的美人儿。”

我回过头朝楚华挤眉弄眼，他很淡定地系上了面纱，朝我一笑，桃花眼微眯，显然这样的情况是合他心意的！我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心如死灰，浑浑噩噩地被沈言拖进了大殿。

君子阁真的太大了，表面看起来巍峨的大殿实际上像是个幌子，几步路便从大殿后侧出来了。

穿过面前的大殿便是后院长长的走廊，碧玉雕花的长廊尽显奢靡，不知走了多久，才步入一处灯火通明的筒楼。

几个小吏朝我们迎来，我瞠目结舌地望着那大厅，足足是普通大厅的三倍那么高，因为看起来大抵有三层，而中间皆是镂空，二楼围了圆圆的一圈，皆围着迤逦的红纱，是观赏的雅间，三楼看不太清楚。

大门正对一处高高的铺满红毯的舞台，高度介于一二楼之间，台上几个极美的少年轻裹着薄纱，画着妖治的妆容，腰肢纤软地扭着迤逦的舞姿。

我侧目注射着金碧辉煌的墙壁，每一面上都雕刻着凤凰涅磐的暗纹，每只凤凰的姿态都不相同，但都极尽奢靡浮华，舞台后是与其等宽的楼梯，呈扇状，连绵至三楼，看上去也是精致的雅间。

身旁频频传来靡乱而嘈杂的嬉戏声，我这才注意到，舞台下都是零零散散的桌案，风流的世家子皆在此搂着美人饮酒享乐，好几个美男已经松松垮垮地披着薄纱斜斜地倚在身边的女子身上，几个年龄大的已经毫不客气地在那小美男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游走了。

我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沈言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拉我上了二楼的雅间。

之前有说道此处是一个呈筒状的建筑，四周是圆形的，大抵有三层，我被沈言拉扯着从筒楼外的楼梯上到了二楼，看起来有许多独立的房间。

小吏轻轻朝两侧推开门，便见一方小小的隔间，两侧是墙壁，正对木门那侧边是围栏，镂空的地方轻飘飘地垂了红纱，围栏前摆了矮矮的金丝楠木桌，桌下放着毛茸茸的垫子，其余空地皆铺着软软的毛毯。

我直勾勾地看着沈言拖了鞋袜放在门外，好奇心作祟便跟着照做。楚华不紧不慢地脱了鞋却不脱袜子，在大云，男子未成婚是不能裸露身上肌肤的。

他优雅地跪下，慢条斯理地从背后摘掉鞋子，看起来如同魏晋芝兰玉树的贵族公子。我好奇地走至围栏边，隔着纱帘，仍能很清楚地看见大厅的光景，这纱很神奇，隔着纱从下是看不见上面的光景的。

桌案紧贴围栏，沈言便坐在靠围栏的一侧，我坐靠围栏的另一侧，楚华跪在我身后。

又上来几个小吏麻利地往桌案上摆上时令鲜果与美酒，沈言喜滋滋地为我们斟上酒，几个小吏便知趣地退下并带上了门。一时间小小的隔间便只剩下了我、楚华、沈言三人，我与楚华大眼瞪小眼，格外地不知所措。

当然，如此不知所措的只有我，楚华真真儿显得格外从容！

“喝呀！小桃叶？”沈言笑眯眯地举起晶莹的琉璃盏，大大咧咧地碰了碰我还未端起的酒盏，

“这可是君子阁独有的‘醉三生’，千金一壶，你以前跟着我的时候，我都没钱给你买这么好的东西，快喝呀！”

我有些辛酸地端起微抿一口，这酒果然是好东西，入口甘甜醇厚，丝毫没有辛辣的口感，便没忍住再端起再喝两口。

“哈哈哈，”沈言见状笑眯眯地再为我填添上酒，贴心道“不是我舍不得，这酒虽好，但也是十分醉人的，小桃叶还是少喝些。”

一杯下肚，我睁大眼睛看着沈言，没毛病，沈言还是一个沈言。

“沈言你放屁！”

我皱着眉头望着琉璃盏，脱口而出：“你就是舍不得花钱！”

沈言怔了怔，惊喜到：“这才是我家沈叶嘛！刚刚一言不发的样子我还以为认错了人！来人来人！再给小爷来两壶醉三生！”

“呵，”我没好气地怼她，“别以为我忘记你把我卖了的事实，现在想讨好我，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

“啊？你说这个啊，”

沈言闻言眯起她好看的狐狸眼，大厅的灯火透过红纱为她染上几分血色，她咧嘴笑嘻嘻地道：“其实这是一个误会……”

“我不听！”我饮下一盏酒。

“那个人我信得过，说起来我这清风寨都是靠他扶持起来的……”

“我不听！”我斟满一杯酒。

“有一年，他偶然见到你，便托我好好照顾你，又给我一大笔钱，说几年后要来接你。”

“我不听！”我再饮下一盏酒。

“小桃叶，清风寨被宫里的人买下来了，那可是是暗庭的人！暗庭是暗处的朝廷，我一时间说不清楚，但是一进去变再也没有自由了……”

“我被隐帝安排科考做了官员，清风寨所有的姐妹都是暗庭的人了！那个人能带你走，我很开心，我不忍心，不忍心带着你一起进暗庭！”她压低了声音，却又因无比激动而有些颤抖，“你别怪我，别怪我好吗？”

我此刻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原来沈言是为了我不进暗庭，原来她并不知道夫子的身份，不是为了钱把我给卖了的……

她说她很开心夫子可以带我走……

我脑子飞速运转，联想到她被隐帝安排入了朝廷效力，实际上她也是伤感因为入暗庭而失去自由的……

但是对于隐帝带走我，为何她会感到开心？

难道……沈言并不知道夫子就是隐帝？！

兜兜转转，我都不明白夫子究竟是想做什么，瞒着我，瞒着见过他面容又对他一知半解的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