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岑再次见到贺泽深是在四年之后的冬日,她从厦门到达北京。
从紫禁城离开时路过一家便利店,黎岑走进去,看到有卖关东煮,她想了想,正好充当夜宵。
走出便利店,她坐到路边的长椅上把自己缩成一团,慢慢地吃着,吃完后就失神地盯着远处。
四周春节的氛围很浓郁,她忽然很渴望安定,是的,安定下来,找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嫁了,这辈子就差不多了吧。
算起来,今年似乎三十二岁了,再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怕,哪里都要去闯荡的女人。
在厦门定居的那四年,她找了个稳定的工作,有时候有点渴望回到玻利维亚,可是当她摸向口袋才发现,自己已经戒掉了烟,烟盒和打火机早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黎岑觉得,她早就已经不属于玻利维亚那样随心所欲的地方,她的青春已经悄无声息间离开了她的生命。
“喂,干嘛呢,不冷啊?”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似乎是低音大提琴的弦被拨响,在耳畔缭绕着。
黎岑还盯着他,不说话。
贺泽深走过来,想把她拉起来。黎岑倒吸一口凉气,“蹲太久,腿麻了。”
贺泽深笑了,看样子有点无奈,坐到她旁边,把她的腿搭在他的腿上,帮她按摩。
灯笼红色的光弥漫整个北京城,同时,也不愿放过眼前的人,眉目唇眼都似乎带了红艳的光,黎岑心中一怔悸动。
“贺泽深。”
“你还娶我吗?”
贺泽深的动作顿了一下,帮她把腿放下,似笑非笑的样子有点欠揍。
“怎么提这茬?”
黎岑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靴子,想着给自己个台阶下:“没什么啊,就是变相问你结婚没,我的份子钱是不是该补上。”
贺泽深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覆上她的唇。黎岑没搞清楚状况,完全愣住,等她反应过来时,贺泽深已经放开了她。
黎岑想了想,认真地问:“我没订酒店,你那公寓还在吗?”
“我买下来了。”
“哦。”
“带户口本了没有?”
“带了。”
“那明天一早,跟我去民政局吧。”
“好。”
-
番.
直到黎岑穿上红色嫁衣,坐在床沿等着贺泽深回来时,还有点觉得不太自在。
她没等多长时间,有人推开了门,坐到她身边,然后挑开红盖头。
“等一下。”
贺泽深准备亲她的时候突然被黎岑掐了一下手腕。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和我解释清楚?”在确认他没喝多少酒的时候,认真地盯着他看。
贺泽深蹙眉:“什么?”
“小松。”
贺泽深微愣,在脑海中迅速找寻着这个名字,然后反应过来,笑眯眯地开口。
“哦,她啊。”
“嗯。”
“你不说我还忘了,她姓什么来着?”
黎岑不吃他这套:“赶紧解释。”
“我认真的。”贺泽深不笑了,也盯着她看,“我真不记得她姓什么了,只记得我叫过她小松,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她……然后没了吧?”
黎岑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抬手拔掉满头的簪子首饰,放到梳妆镜边,然后把脸上的妆容洗掉,镜子里的人虽然三十有二,但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黎岑拉开抽屉拿出一片面膜,然后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贺泽深还坐在床沿边对她行注目礼,黎岑走过去,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提前说好,我明天下午要见客户。”
贺泽深没忍住笑了,抬手捏她鼻子:“暗示这么明显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一下。”
贺泽深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又怎么了?”
“忘记跟你说了。”
“贺泽深,我爱你。”
而那张四年前黎岑离开北京去到厦门时留给他的字条静静地夹在他们的婚纱照的夹层里,一贯草书的黎岑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一段字。
“你知道吗,我追着你,从玻利维亚跨越太平洋到达遥远的北京城,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在奔赴战场,而且余生也都将奔赴下去。”
黑暗里,似乎是满天繁星的光透过窗帘落在了地面。贺泽深亲了亲熟睡的人的额头,笑笑地说:“黎岑,我也爱你。”
-汣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