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稻花香里盛夏的风,湛蓝天空里那一只做工简单的蝴蝶形状的风筝。好像这些都一直在我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离我而远去。可是恍惚间,我的眼睛被霓虹灯照得发酸,才发现,一直以来都在欺骗自己。
他早已离我而去。
像那一只我想念的蝴蝶风筝,一不小心被放风筝的人扯断了线,低空滑落,却还在无声的告诉放风筝的那个人:不必追。
这一年,我二十八岁,在山区里支教也有二年了。
他离开我也有好多个年头了,久到我都有些忘记了,也许是八年,也许是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正是春天花开满山的季节,我坐在漫山的野花野草里,随手是一朵马兰花,紫色的花瓣垂落藏匿于青绿里,我心情好地勾起唇角,正巧抬头,看到远处几个孩子追逐着在放风筝。
忽然,拿风筝线的小女孩摔了一跤,趴在地上,我急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她不顾伤口哭着抬手去指那只扯断了线的风筝。
我的心跳断了一拍,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随即奔跑着过去,全然忘记了脚上穿着的还是高跟鞋,也忘记了这里是荒郊野外,那时候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放弃那只风筝。
在深树林里,也终于追上了那只风筝,好在风筝完好无损地落在了树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就好像那一年丢失的风筝也被我寻回来了一样。
但是我再回顾四周,猛然发现这里已经是我不熟悉的地段,远方的太阳也渐渐没入西山,四周的云被染成红色。也才发觉,脚后跟已经被高跟鞋磨出了血。
这个地区的天气到了晚上就开始凉下来,树林里也渐渐黑下来,我抬起头看天,不准备在这里多待,看树桩和土地里都有生长青苔,就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河流。
我沿河点了柴火,坐在边上也似乎暖和了些,那一只风筝就放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默默把头埋进手臂里,有一点难受。
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忽然一下子记起他的眼睛,清澈入骨,像极了浩渺的大海,以至于让我在人海里第一眼看到他就一直挂念到今。
记得是哪一年的上海滩呢,仅十几岁的我独自一人逃课去看海,是的,自小住在上海却从未看过海,就在前一天在图书馆里的某一页里看见了大海,那么蓝,那么清澈。于是我背着所有人去走这一趟。
到达那里已经是傍晚了,太空的云同今天的一样的绯红色,我背着书包,手里提着雪白的运动鞋,缓缓走进余潮里,触感冰凉。有意无意间侧过头,海滩上人很多,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跳慢了半拍,因为我在人海里看到了他。
是谁说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真的是这样,正处于热血的青春时期,遇到他,也好像没有辜负这次叛逆的旅程。
永远记得,我情不自禁地走向他,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拉扯着我,一步步靠近他夕阳下明亮的笑。他的侧脸青涩,却生生把我迷倒,看到我,微微一愣,然后抿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