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出驶吕府——吕布

约是行了两日之久，如今二人已越过城郊，马匹被扣了下来，自此来到边摊喝了碗茶，打算继续赶路。

路途虽遥，但长途跋涉下来仍有对方做伴，也算是自得其乐。

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饮水，饮的是山涧；吃饭，食的是野果；归宿，住的是窑洞。

莫不是因为西施常年过的是游走于人群赖以生存的生活，可想而知，他们现在多半是饿死在路上了罢。

东方曜走到这家茶水铺前，朝里屋吆喝了声，随后帮西施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这店铺的小二才闻声从黑暗中走出来。如今政府赋税渐低了些，但仍是不够，非得晚上迫不得已时百姓才肯点起油灯。

看到这一幕，坐在凳子上的西施心生怜悯之意，但又不敢言语半分。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

曜扣掌于木制桌面上，轻敲了几声，小二端了两碗茶水放在桌上，微微弓背，健壮的身躯看起来倒是有些滑稽。

他笑着看着我，转身又望向对桌的曜，但笑意未达眼底。“二位客官，若是银子给够，有什么需求提来便是。”

语毕，转身就准备匆匆离开。“且慢，”曜在包袱中摸索着什么，随后将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力度似乎很小，但放上桌面的声音却大的有些出奇。“阳春面一碗——给她的，加上茶水的钱多出来的，在你这打听个消息。”

小二听后，连忙将桌子上的银子轻轻捧起，放在牙间咬了几下，擦了擦上边的唾液，点头哈腰的恭敬道：“嘿嘿——好说好说，吾这边朝廷正事倒是管不着什么，但江湖的小道消息还能打听一二”

小二见钱眼开的样子尽收于我的眼底，刚才的怜悯也是烟消云散了，此刻只有不细看很难察觉到的厌恶。

这般模样就像是我那可憎的生父，为了几两银子不惜将家底全盘托出，不顾妻女生死、安好，卖给了达官贵人，供他们娱乐。

我回神后，面前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错愕之际，抬眸朝他的方向望去，见东方曜正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连忙别过眼，接过小二递的筷子忙吃了几口。

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模样，像是被我逗笑了，耳畔边响起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很自然，很纯真的笑声。

“你是猪吗？吃这么快…小心噎着！喜欢吃就多吃些，瞧你瘦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了，”打趣的话过了，他便摸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由正楷书写而成的大字———“吕”。

那小二被吩咐过来，面露诧异，瞪大个眼睛，许久未支声，瞠目结舌的看了看曜的行头，咽了口唾沫说道：“公，公子可是吕将军知己——云鹰？”

曜直起身子，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没这么蠢——知道要干什么了吗？”“明，小的明白。”

那人点头如捣蒜，不到一会儿，远方就驶来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飞驰而来，看来这家伙官还挺大的。

但我转念一想，又惦记起了他身上又有多少秘密未同我讲过，便侧过身子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直到如今脑海里也能清晰地浮现出我们初见时的一幕幕。我善于伪装自己，但不偏不倚的，他又很擅长察言观色。在他面前，我的身上好像都没有任何秘密、任何标有未知的东西。

他见我这般，料定了我又是在生闷气，但往往都想不出因何而故。刚想与我搭话，跟在后面的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名男子呼唤着他的名字。

“嘿呦，可把你盼来了。”声音的主人，我想应是那小二口中的“吕将军”罢。

此人才下了马车，曜便立刻朝他作揖，双手抱拳高供，身子微弓，恭敬的朝他微微鞠了一躬。“吕兄。”“嗬，免礼——曜啊，你我之间兄弟二人，即使在外边也可免礼，礼数虽要周全，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许久未见，倒和那丞相府的老爷子一般古板了——果真是疏远咯～”

见此情此景，倒是想起了我还尚且为市井之女的那段时光。靠贩卖一些捡来的破玩意窃取生机，闲暇之余听着城里来的说书先生讲书，有一回便讲到了战神吕布。

身高七尺开外，细腰扎背膀，双肩抱拢，面似傅粉，宝剑眉合入天苍插额入鬟，一双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怀，头戴一顶亮银冠，二龙斗宝，顶门嵌珍珠，光华四射，雉鸡尾，脑后飘洒。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那般绘声绘色的演讲宛若重现于眼前，我愣了愣神，带到那名吕将军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才“苏醒”过来。

“呃…敢问小姐芳名？”我连忙向他行礼，思绪仍然停留在那段激情四溢的演讲中，“小女西施，见过吕将军。”

吕布用蕴含着深意的眼神盯着西施，目光在她的身上停歇了几秒，转身又挂起笑容看着曜：“老弟好眼光，倒是个妙人儿。”

我不敢多语，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身份这般高等的大人物，挪了挪身子，躲在曜的身后。

曜望了我一眼，笑着与他回了他句客套话，又扭过脑袋，用着只有我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语气温柔的说着：“莫怕，此人是将军府吕将军吕布大神，与我是知己关系，长的凶了点，是位性情中人。”

说罢便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继续与吕布聊起了家常话。

“今儿怎么没瞧见貂蝉姑娘？”曜面带疑惑，不过又扭过头看向那在前边的马车，车帘盖的严实，有人又似没有。

“唉，最近蝉儿与我生疏了，闹了点别扭——不过也是托你的福，听见那边人过来传话说你还带了位陌生女子，才难得的出了府邸。眼下…”语气感慨万千，眼神望向那座与嘈杂的周围对比之下显得格外安静的马车。

由于二人许久未见，还恰巧聊到了重点，决定好好叙旧一番，自然而然的，我变得与二人口中的貂蝉姑娘同乘一座马车。

车内，曜突然愣了一下，突然大声质问着吕布：“你，你方才说什么？貂蝉姑娘在车内？”

吕布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怎么了？怎么如此偏激？”看着曜心急如焚的模样，便随着他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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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曜和吕布相谈甚欢，我心中的心湖竟忽的涌现了一丝落寞，原本平静的湖面随风吹动，泛起一层层涟漪。

这时，拉车的纤夫———也是车内女子的随身侍卫卫延朝我恭敬的走来，朝我微微鞠了一躬，“西施姑娘，小生卫延，吕将军与东方先生依汝所见，不易打扰，我家小姐邀姑娘共乘回府。请。”

我点了点头，卫延琢磨着我应该听懂主上的意思，便重新坐上马背，手握着纤绳，保持着随时出发的状态。

但我心中仍有些顾虑。方才听到在另一车的二人提到了名妓貂蝉，传闻中的貂蝉，号称“闭月”，美艳的不可方物。

星掩愁云夜露寒，敛容拜月玉香残。描写的即是她的称号来源，亦是闭月的来源。要知晓，当初的貂蝉还是挽月楼花魁时可是名动京城，男女通吃。

貌美聪慧，但怀才不遇。满腔热血，但壮志难酬。山河壮志，但却是女儿身。

在这世上，女子乃是蜉蝣一般的生物，不仅是京城，不仅是长安，整个世界思想暂且未能突破封建。

“过来。”车内的人声音婉转娇俏，单是半分言语仿佛都能让整个人置身于美人乡，跪倒于她的裙摆之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