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再叙前缘

咖啡的醇香，舒缓的音乐，实木的桌椅以及头顶的吊灯构成了北林眼中的这家咖啡馆。

莉莉推开玻璃门，深吸一口气，和薇莉一起来到约定地点，找到北林。

莉莉“喝点什么？”

莉莉尬笑着问。

薇莉“不用了。”

是独属于薇莉的清幽声音，她把头埋得很低，看不见表情。

见此状况，莉莉只好尴尬的坐下，收了收笑容。接着一向少言的薇莉又道：

薇莉“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看来她猜到了。北林打量着她，前天他看见了薇莉手中的刀以及那一幕惊险，而且上次在阳台上看见的黑影，也是她。于是北林找莉莉聊过了，基本确定她和蔷薇十字协会有关。

北林“你叫薇莉，受夜阑组组长赫尔霍斯之令来到瑞拉刺杀莉莉，是这样吗？”

对面的女孩麻木地点头。

北林“那好。”

北林放下了日常的活泼和幽默，一本正经的问：

北林“为什么？”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答案了……

一边的莉莉咽了口唾沫，她真的没想到薇莉的目标就是自己……原来自己曾和一个以伤害自己为目标的女孩相处，想想就后怕……

薇莉“因为她在曦界的附体：塔莉，擅闯月界禁地，被判永死之刑，所以……”

莉莉“等等，”

莉莉实在听不懂，打断道，

莉莉“曦界和月界是什么？”

薇莉“相当于一个汇万千美好的瑞拉，和一个集全部险恶的瑞拉。”

她像机器般解释着自己的世界设定，基本猜到了莉莉下一个问题，便继续道，

薇莉“这里的人和凡间的人一一对应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一个恶念的自己和一个善良的自己。这里的人死后会在五年重生，记忆、年龄都不会发生改变，所以如果有人犯法判死刑，只有一个办法让罪犯不重生——杀死本体。也就是在凡间的那个人。”

莉莉听得半梦半醒，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平行世界的设定。

薇莉“所以需要协会的人去凡间刺杀本体，”

薇莉继续道，

薇莉“组长选了我。”

吊灯下一片沉默，停顿了大约十分钟，薇莉又补充：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莉莉也是我的本体。”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北林望着她抬起的脸，五官和一旁的莉莉真有几分相似……一下子，他自以为是地懂了她那天没能下手的原因。但其实并不全是因此，可以说只是一小部分。

莉莉更是惊得喊了起来：

莉莉“什么？！那你……杀我，不等于自杀？我的天，那个组长……叫赫尔霍斯对吧？也太不是人了吧！他故意的？”

十有八九是故意的。薇莉想，可这么折磨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她不懂。

但语言上她并没回答。北林发现，这个女孩只会陈述客观事实，不会外露和表达情感。

北林“你……还准备执行任务？”

薇莉咬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北林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当年自己也是一样。于是，他道：

北林“你既然在协会工作，应该听说过前几批成员中有一个叫北林的人下凡执行任务，意外去世后与协会失去联系，彻底失踪吧？”

确实。薇莉下意识地点头，随即愣住了：他不是瑞拉人吗？他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

“啊？你怎么知……不对，你就是那个成员？”

莉莉又一次惊叫起来，

莉莉“北林你开什么玩笑？”

北林笑了笑，让她别激动：

北林“我没开玩笑。”

接着，北林开始叙述他的故事：

“我曾是曦界人，也是蔷薇十字协会成员，有天我接到了和薇莉一样的任务，也要下凡杀人。于是，我便来到瑞拉寻找目标。目标没找到，在一个公园里遇到了一个大概两岁的小女孩，她在蔷薇花丛边哭，上前一问，她……走丢多时。”

“我就买了一个棒棒糖安慰她，毕竟是小孩子，拿到糖就开心地笑了。做这种好事在曦界那个地方其实并不少见，可是在那里没有破涕为笑，只有笑。”

没有大起大落，没有豁然开朗，只有所谓的美好。

“我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时对曦界的生活提不起劲。因为这才是我所向往的生活，真实的生活。其实那天是我来到凡间后的四五天了，目睹的困难、苦难不止这一例。”

“然后，那个小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跑了起来，我就跟上了。结果，在公园门口的街道上，小女孩上前拥住了她正要回公园找她的父亲母亲，我就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

说到这里，神情一直轻松的北林突然看了看在坐的两位，才继续道：

“一辆马车驶来，马似乎受了惊，突然急转弯撞翻了一边的水果摊，车身随着转弯一甩，我和小女孩的父母亲都被车撞死了……”

北林突然有点想笑，

北林“很奇葩，对吧？”

薇莉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而莉莉则少见地皱着眉头，样子像在回忆什么……

莉莉“奶奶曾告诉过我，在我两岁的时候我爸妈死于一场车祸，地点也是在公园门口……”

莉莉的眼神和声音中满是惊奇，

莉莉“也是和另一个人一起死的……”

北林和薇莉瞪大了双眼，北林问道：

北林“你奶奶怎么知道？”

莉莉眨巴眨巴眼睛：

莉莉“傻瓜，新闻上有报道啊！只是我年纪太小，记不清了。”

“那莉莉是怎么活下来的？”

薇莉突然问，不过这疑问的语气被她说得像陈叙。

莉莉“是我爸妈在最后关头推开了我，”

莉莉轻轻地说，

莉莉“没关系，这些事实早就在我心中梳理千遍万遍了，不必难过。但是……没想到那个人是你呀北林，唉……看来人还真的有可能有下一世啊。”

最后，她笑出了声。

北林也恢复常态，露出笑颜：

北林“我也没想到。”

原来生命中的巧合不一定都充满恶意，也有意外惊喜。

薇莉低下头，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不过这句话只适用于凡间，不是她所属的月界。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北林的经历确实给了自己很大的感触。习惯用怀疑揣测他人的薇莉产生一种想法，会不会是北林为了保护莉莉才这么说的？北林的经历属没错，因为瑞拉人没有任何途径把十字协会的事了解的如此详细……

她不想管了，那就让他达到目的好了。因为她真的不忍杀害莉莉，也真的不想回去。

她想留在凡间，她要留在凡间。

莫名而来的勇气促使薇莉抬起头、坐直身子，道：

薇莉“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北林和莉莉异口同声。

“做和他当年一样的选择。”

薇莉依旧轻轻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

既然，她可以以“自己的选择”为由做了17年的“应声虫”、“受气包”，那么，她也可以以同样的理由无所畏惧，任性地为自己的快乐活一次。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都没关系，因为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