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星汉灿烂短篇

“母亲，您又吃大蒜了！”程始笑道。

黄太君摆摆手：“早年间下田养的习惯，这辈子是改不了了，怎么，大郎可是嫌弃阿母啦？”

“怎么会，这次我和元漪回来时，途径山东，那里的宝坻大蒜可好了，六瓣红，长得漂亮，吃起来更是味道好，知道母亲好这口，我带了不少呢。”

随行的车马后些到的，乃是程始的两个儿子，少商的两个兄长：大兄程少宫，二兄程颂。

这三兄妹的名字也是有趣，取五音“宫商角徵羽”之“宫”“商”二字，本想给老二起徵，不过他三叔就叫程止，音同，且曾用名就有徵字。便弃了。

程少宫习武，程颂习文，虽两人都在军营长大，身体素质都不错，但很明显，弟弟程颂的个头窜得更高，已经高过父亲的个头了。

李嬷嬷是去接程少商的，因为一些变故，她事先回来复命了，留下少商莲心连个轿子都没得坐——本来就只有一台轿子，李嬷嬷觉得四娘子轻慢她了，存心自己坐了轿子回，丝毫没考虑过让两个弱女子走那么远的路有何不妥。

也是超级没有眼力见，隔着好几排绿植就大声嚷嚷：“家君、二夫人，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四娘子病都好利索了，我故意给她点苦头——”

萧元漪柔和的神情像翻了一页的书，京都冬日可爱，可她的眉目如同塞外才有的剑影交错时被卷落的黄叶，凛冽、肃杀。

森然成列，这，不是说还要有一个月才回来吗？该死，今儿出门没看日子！李嬷嬷心里懊恼着，但话已经出了口，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哆嗦着，噗通一声跪下。

轻轻落下一句：“到底是隔肚皮的，我以为少商有二叔母教导，我多少也能安心，现在竟是连人也不见了，跑去哪疯了？别说是在家里读书！”

葛氏自喜养废了嫋嫋，可当众这样说，脸上还是挂不住的。遂赔笑：“仆妇粗鄙不堪，姒妇不要介怀，我是管教嫋嫋严厉些，她不服，我罚她去乡下住了些许时日，希望她面壁思过，况且那房子也是君姑曾经的宅院，她还年轻，磨一磨性子挺好的。”

“阿母，阿父。”所有人身后，程少商缓步走来，有些不确定地唤。

她对父母的容颜没有一点印象。

“四娘子已到了，在下也该回去了。”胖子说。

程始还沉浸在与母亲的叙话中，萧元漪也是怔忡地看着这个小女娘，很俏丽的长相，就是太瘦了，又瘦又白，无精打采。这便是嫋嫋吗？

近亲情更切，不敢问来人。

见父亲母亲没理自己，程少商不在意地笑笑，这是意料之中的，跑过去跟哥哥们打招呼，嗐，还是同龄人比较有共同语言呐！

程少商聪颖，一眼便认出哪个是大哥，哪个是二哥。这让重男轻女的黄太君情何以堪，笑逐颜开地搂着大孙子，结果她把心爱的孙儿长幼顺序都搞反啦！

“嫋嫋是怎么认出我是二哥，他是大哥的，明明我更高一些呀？”程颂好奇道。

程少宫无语：“没必要吧，这么拉低我在咱妹妹心中的印象分？”

程少商嘴甜：“大哥是玉树，二哥是芝兰，你们在少商心中都是顶顶好的，不分先后！”

“很简单，大哥黝黑，应该常常晒太阳吧，衣裳颜色是黄绿，很多习武的人喜穿这样的款式；二哥白皙，高挑，文士的相貌，父亲来信常夸二哥诗文好呢！”

“嫋嫋真厉害！”程颂竖起大拇指。

“别商业互夸了，我们都把礼物拿出来吧，嫋嫋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程少宫道。

……

“送到了？”凌不疑捻着茶勺里的茉莉，皱眉问。

“是的，将军，程四娘子的父母似乎也刚到家，也许她今后的日子会好过点，至少，”瘦子耸耸肩：“衣裳会体面些——看起来真的不如府上的下人。”

“你是说我们府上的下人吗？”

“啊，是。”

这府里下人总共也就不到十个，若不是圣上坚持，凌不疑可能就留一个煮饭还可以的厨娘，人少心静，烦心事也少。

“以后统一一个规格的衣服吧，按照……程四娘子那衣裳的料子，每天打扫卫生累得汗流浃背，穿那么好看摆相吗？我这又不选妃。”

“没见过有男妃的。”瘦子很小声。

“那样跳脱的女娘，还死犟，程始夫妇不一定能管得住，说不好，很快就要我兑现人情了，你说我帮还是不帮呢？”

瘦子浅斟了半杯茶，递过去，碧色芽叶在沸水里翻涌浮动，茉莉的香气清甜怡人，若是泉水，滋味要更好吧。凌不疑端起杯子，只是嗅了嗅味道，便放下了。

“茶，赏你了。把这包拿回去喝吧，它可不普通，这种高级礼茶有市无价，可惜，我不喜欢，你要是也不喜欢，就扔了吧。”

不能扔，转手卖掉也很赚钱的好不好，这可是京城第一帅哥凌子晟的珍藏茶品，尽管这位帅哥并不喜欢，但没关系，有一堆女娘喜欢！

哦，喜欢子晟的同款茶叶。

“将军要去哪？”

“喝茶。”

原来是又要去刑狱司，看望一位“故人”呐。

刑狱司的衙役兄弟也喝茶，很粗糙的百家茶，存放很多年都不坏，逊于黄莲，赛过苦瓜，凌不疑却每次喝，都甘之如饴，比吃糖饼果子还让他舒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