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一【顿悟】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坦然于世，自强不息，紫胤真人点头。

“如沁如此想，大善。”

“师尊，这奇门告诉我，莫要相信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样悲观的想法，也不能居傲的认为人定胜天。”

如沁心里亦知道，紫胤真人讲那诸葛神人的故事，无非是告诉她，奇门之术，可以助人，亦可杀人于无形。只是，是善是恶，皆有天命而定。

“奇门歌里真妙绝，非是真贤莫传与。如沁，离开天墉城，好好参悟奇门之术，你若只是无欲无求，它亦至少能保你平平安安。”

紫胤真人知晓，这个女郎，是个善良之人，他是不会看错人，即使未来她不能运用好奇门拯救苍生，亦能做些善举，助人为乐。

“如沁一定谨记师尊教诲，不骄不躁，静心，静气。”

“如此，甚好。如沁易需谨记，不到万不得已，且勿轻易起局为自己断先知。”

如沁明白紫胤真人的话，如同这世间万物皆立于太古命盘，一旦占卜先知，走错一步，命盘改变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导致这个世界某个真实存在的人会无形消失。

“是，如沁明白。”

“你能如此开悟，难得。早些休息，明日便回琴川吧。”

紫胤真人刚要转身离开，如沁问“不知可否向天墉借两套佣人的衣服，此次回琴川，路上怕有变数，换了装扮，稳妥些。”

紫胤真人心里一顿，这孩子莫不是已经通过奇门提点，料到什么。不多问，他点了点头。

“晚些便命人给你送来。”

说完，人已离去。

如沁目送师尊远去，不禁呼出一口浊气。那乌黑的眼睛有了光亮，和神人说话，真是累。这是她与紫胤真人对话后唯一的感受。

这样的压迫感一旦消失她立刻现回原型。她正思索着，今后的路，该如何走呢。

兰生如今留在天墉城已经平安了，她忽然想起那冰玉琉璃珠中的情景，下意识的收了收衣襟，摸了摸脖子还好，摸了摸脸，还在，自己还活着。

想起欧阳少恭，她喃喃道”少恭啊少恭，我才十三呢。如今，唯一想的是，我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爱情诚然可贵，可是如果为此丢了性命，还是傻乎乎的丢了性命，那她十年里的守候，岂不是白费。

“纵使我命该如此，这十年，且怎好轻易浪费。”

兰生如今不用她管束，方家如今生意也有管家打理，她想，十年之后若是不再回琴川，是不是，命运的结局将会改写。

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结局真的已经注定，那为何不尝试一次，哪怕希望真的只是渺茫。

十二【黑脸小儿】

望着那走了很远依然清晰可见的天墉，高耸入云屹立在昆仑的万山之颠，方如沁想，她这一生只想做个简单平凡的人，说她是俗物也好，即便曾经内心的渴望，也不过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与欧阳少恭重逢，那青梅等竹马的愿望多么简单。即使她见过天墉如此美景，也都不会动摇她的心之所向。

再也不必压抑，送走了方兰生这个不省心的臭小子，他能够安全让她万般轻松。不久后，琴川方府也会收到她寄回去的家书吧。

自己的爹抛弃方家了，自己的大姐也抛弃方家了，二妹三妹皆已嫁人已经不再有她们的消息，如今弟弟亦同样放弃方家，她不知，辛苦经营方家生意，还有何意义，不如，交给方府管家打理，有他们一口吃穿，也好。

方如沁心中豁然开朗起来，走罢走罢，都离开罢，我也要离开了。

她像只从笼中放出的鸟儿，闭上眼睛，呼吸着最新鲜的空气，感受生命的可贵。她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她离开所有她认识的人，琉璃珠里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方如沁此刻穿着的，是天墉城下人的衣服，如沁不禁感叹，这下人的衣服都是这样华美飘逸，她若要远走他乡，被人看着一个十岁小儿穿成这样，岂不招贼。

摸摸这身行头，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是女儿身吧，她的脸上手上，涂了用艾草汁液和竹炭混和的易容装，配上她瘦小的身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干巴巴没吃饱的又黑又弱的黄脸小子。

这方法，她从奇门中学来的，配上法术口诀，倒是能坚持一天不脱妆容，有没有效果，单见她改变容貌后师尊和兰生众人那吃惊的表情她就知道了。

不过她想，只能维持一天不是办法，日后要想办法让它维持的更久些，好在，这世间茱萸竹炭有的是。

如沁一边走，一边抚摸腰间这颗冰玉琉璃珠，还有她临走时那个叫红玉的神女送给她的发簪，红玉告诉她，发簪随她已经有几百年之久，灌了修为真气，名唤玉玲珑，若遇见危险，也可防身。

几百年啊，如沁不禁咋舌了，她一个小娃，唤她红玉奶奶都够了，为啥这世间叫出一个都是神人？

这玉玲珑怎么看都只不过比普通发簪长些锐些罢了，当真能如那红玉奶奶所说，刺入仙灵体内能耗去对方一半修为？

她怎么也想不通，红玉奶奶送她精贵的此物是为何，不过后来也就释怀，人家都是仙人神人，随便拔根头发都是染了仙气有了神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