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神武殿集议2

除了几位神官在外巡界未能回来，其他的都差不多到齐了。

君吾看向陌寒:“凤幽，此番下界可有收获？”

陌寒俯首道:“半月关遇带怨气的混种毒物。”

君吾点了头表示了然，又转向谢怜，道:“仙乐想必也知道，今日召你上来为的是什么了。”

谢怜仍是俯首，道:“大概猜得到，不过，我以为小裴将军的事情已有定夺了。”

的确应是如此，但如今花城的身份被发现也难保不会有人伺机而行，陌寒这般想道。

小裴将军的分身——阿昭身上有弯刀厄命留下的伤痕，只要经过鉴定就可以知晓伤口来源，陌寒因为太年轻没见过花城的武器不代表身为药神的他描述不出来，只要让他去查看分身的伤势，将情况说出来，描述是什么样的武器所伤，熟知弯刀厄命厉害的神官就能立马确定。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道:“此事究竟应该如何定夺，恐怕还不好说。”

谢怜一回头，正是裴茗，外表约二十六七岁，气度雍容，观其面相，是十分容易讨女人欢心的那种英俊，一看便是个风流成性的人物。陌寒依旧原地不动，甚至都不回头看一下。

他们表面上客套了两句便进入了正题，谢怜道:“裴将军所言的‘不好说’当怎么讲？”

裴茗打了个响指，大殿中央忽然现出一具悬空的尸体，正是小裴将军被打得血淋淋的分身——阿昭，随即他说起从小裴将军口中得知的将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并将数百名近凶的半月士兵屠杀殆尽的红衣少年。

裴茗又转言问陌寒，道:“凤幽真君慧眼，可看得出这是什么武器所伤？”

所有的神官都将目光投向陌寒，他则凝视着那具尸体。谢怜心道不好，想来陌寒帮他隐瞒了花城的事，但现下的情况，恐会拖累他啊。

“无需鉴定，”陌寒抬眸淡声道，“那少年的确是花城。”

此言一出，唏嘘一片，谢怜则是惊讶地看向面不改色的陌寒，倘若他只是老实说出是什么样的武器所伤，那么他就不会受到任何一方的牵连，但他竟是这样直接说了出来，裴茗针对的对象可就不止谢怜一个了。

只听裴茗问道:“这么说凤幽真君早知那少年是花城。那为什么你回来非但不通报，反而闭门不出呢？”

神武殿内，众神官三三两两地开始低声说话。

“这下连凤幽真君都要倒霉了。”

“是啊，那位威力可真大啊。”

“那位”指的自然是谢怜了，威力是说他的霉运威力。被这么说，谢怜并没感觉什么，他只是担心陌寒会被受牵连，正欲开口，只听陌寒说道:“花城不过是解决了半月士兵并与小裴将军打了一场而已，我认为跟半月关之乱没什么关系。”

裴茗道:“此言差矣，如果跟太子殿下同行的那位红衣少年真是那位，事情可能就要重新定夺了。”

这时不远处，一名白衣道人悠悠晃了晃雪白的拂尘，道:“裴将军，您这意思，是想说仙乐太子殿下和绝境鬼王有可能串通起来诬陷小裴将军，而凤幽真君却袖手旁观吗？”此人正是师青玄。

裴茗看了他一眼，笑道:“青玄，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跟我做对了吧？”

师青玄向他微一欠身，道:“原来是我误解了，对不住对不住，裴将军千万莫要见怪，我的错，我的错。”这演技当真十分浮夸。

裴茗那笑容仿佛是个糟心的长辈不想跟小孩子计较，摇了摇头，一挥手，撤去了那悬浮在空中的阿昭空壳，转身道:“也未定是串通，只是那位只手遮天，本事了得使了什么障眼法或诡计蒙骗其他人和太子殿下也未可知，所以我认为此事恐怕还需再议，太子殿下带走的半月国师最好也能一并交上来，再行审问。”

这意思，是想把花城塑造为半月关之乱的幕后黑手了。陌寒反问道:“裴将军是觉得这蒙蔽之法的痕迹帝君会看不出来？”

闻言，众神官齐齐望向坐在上方的君吾。然而，君吾神色平静，分毫未变，这就说明，谢怜跟陌寒身上没问题了。陌寒正欲再次开口却被谢怜拦住，谢怜悄声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他不想陌寒因为自己而得罪裴茗，虽然前者丝毫不怕得罪谁。

陌寒倒是极为配合，听他说完点了下头便不在说话。虽然众神官听不清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但陌寒显然听了谢怜的话。

众神官:凤幽真君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谢怜笑了笑，道:“裴将军，就算你信不过我们，总该信得过风师大人，当时小裴将军在罪人坑底已经承认了半月关那些路人都是他的分身引进去的，风师大人也是全程听到了的。”

闻言，裴茗又看了眼师青玄。

谢怜接着道:“裴将军，一码归一码，即便那少年是花城，但这跟小裴将军的事的确没有什么关系吧？”

正当裴茗准备开口，谢怜也正凝神准备接招时，君吾道:“好了。”

他一发声，裴茗不再辩，欠了欠身。

君吾缓缓地道:“裴宿既已认罪，刻磨交代的也与他所说的并无二样，那么半月关之事也就算是完结了。”

沉默片刻，裴茗道:“是。”

谢怜心下刚松了口气，又听裴茗道:“但凤幽真君也承认那红衣少年的确是花城。”

君吾道:“嗯，这就是另一件事了。”

裴茗道:“此事不假，还请帝君彻查。”

君吾道:“此事我自然会彻查，明光与各位仙僚尽可放心。”沉吟片刻，他道:“今日暂且散了，仙乐，凤幽，你们留下来。”

看样子，是要留谢怜跟陌寒亲自询问彻查了。既然如此，裴茗再无话可说，谢怜亦无话说，他与陌寒欠身道:“是。”

既已散了，众神官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偌大一座神武殿，除了座上的君吾和殿下的谢怜跟陌寒，只剩下一人还待在殿内，竟是那位永安国的太子殿下郎千秋。谢怜心觉奇怪，走过去一看才知道他居然站着睡着了。

将他叫醒离开后，身后传来君吾的声音。

“凤幽，”君吾负手，从宝座上走了下来，道，“这次你有些任性了。”

陌寒垂首道:“抱歉。”

君吾又看向欲为陌寒解释的谢怜，道:“弯刀厄命，花城。”

谢怜不由得站直了身体。

君吾又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