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武殿集议

陌寒离开后南风开了个缩地千里把他们送回了菩荠观后，一听谢怜要做饭赶忙溜之大吉。

其余人都不在，谢怜也就直接说出了花城的名字。其实在罪人坑里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谢怜没料到他是本尊。

“那个凤幽真君的确有点意思。”花城靠在墙上，说道。

“你知道他的事？”谢怜问道。在上天庭谢怜所认识的神官也没几个，他跟陌寒也算个朋友，但对其了解只有四百年前飞升，能力卓越。

“不多，”即便各自都扯明了身份却还能躺在同一张破席子上，胡乱闲聊，“上天庭也就只有他炼药的本事能看了，君吾挺喜欢他，否则他的做事风格肯定会得罪人，当然，他本人也有几分本事，在上天庭混得不错。”

毕竟年纪轻轻就能与一个绝境鬼王对峙那么久，的确很厉害，也难怪君吾会对他青睐有加。

“说起来，那位毒泷恶雾你认识吗？”谢怜想起那位用毒极为厉害的鬼王，一时有些好奇。

“知道，但没见过，”怎么说那位也算是前辈，花城多多少少去了解了一些，但毒泷恶雾不愧于他的称呼，毒不仅厉害，连身世都如重重迷雾，传言千万，无一有真。花城枕着手臂，继续道:“毒泷恶雾有一片毒林，他就生活在那里，里面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他制的奇毒参杂，很危险，他偶尔做些毒药交易就没做什么了，但，不介意得罪。”

曾经有一次花城差点就能与这位毒王碰面，他那时刚回鬼市就听手下说不久前来了只厉害的鬼，那位先是在一旁观看了几场就参加了进去，手法看起来略显生涩，像是刚学会的，但跟找到窍门似的，每把都赢，围观的众鬼惊叹不已，连赢十把拿到了赌注他便离开了。据描述，此鬼身穿银边淡衣，脸上戴着鬼面具，乌黑柔顺的头发披在身后，看身形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

谢怜问道:“毒药交易？莫非他还将自己制的药卖了出去？”这鬼王的毒这般厉害，要是像这样跟一张大网散布出去，那岂不是一场大灾难？但是至今上天庭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的紧急通知，想来这买卖并不多。

花城道:“嗯，不过据说不是单纯砸钱才能买到，虽是一物换一物，但受益最大的一方一定是他，一瓶毒药他要对方用千年灵草或魔兽等珍稀品来换，心情不好可能会提出更高的条件，即便如此，顾客依旧多，但他买卖时间不定，有的时候许多年不见踪影。”

这倒是个性格随意奇怪的鬼王。

回上天庭后陌寒就去了自己的凤幽殿，以炼药为理由拒绝与裴茗见面，他大概猜测得到裴茗来找自己摸原因，无非是想保住裴茗。身为上天庭的神官，却放出分身在半月关作乱将近近两百年，引得无数路人误入歧途，沦为半月士兵的口下亡魂，无论如何，这都不能算小事一桩了。加之陌寒本就不喜裴茗，拉拢定是不可能的。

本打算就这样老实呆在自己殿里，不过问半月关的事。

数日之后。

陌寒正坐在精致的软席上手拿着吃了一半的桂花糕，身旁矮桌上摆着可口的点心，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看。

“真君？”门外传来药童的声音。

“何事？”

“帝君回来了。”

陌寒翻书的手一顿，看来这下不想见也得见了。把手中的糕点吃下后就前往神武殿。

仙京有一条主干道，神武大街。沿着这条宽阔的大街，谢怜朝天宫走去，各路仙神的神殿都聚集在天宫之内，成群成城，各展千秋，路上遇到的神官没一个敢搭理他。但有一个例外。

不远处的陌寒正在跟几位神官说什么，见到谢怜便不顾身后惊恐的目光朝他走去，道:“太子殿下，一同去神武殿吧。”他眸色不带一点波动，但却是平和而不是与旁人说话时那般生冷。

谢怜对于别人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此时突然有愿意与他同行的神官反倒有些不习惯，却也是心中一暖，微笑道:“好。”

“凤幽真君怎么跟他走在一起？”

“早听闻他想与这位太子殿下交好，看来，传闻不假。”

“唉，可惜了。”

有些神官聚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向陌寒投来，像是在为他即将倒大霉而惋惜。

路上遇到了尴尬的事，他们碰到了郎千秋，即是永安国的太子殿下，而永安国，便是将仙乐国取而代之的那一国，永安国的开国先祖，便是攻破仙乐国皇城的叛军首领。

打了个招呼后，几名下级神官的窃窃私语远远飘进了谢怜的耳朵，其实也不怎么小声，他们大概也不怎么害怕被谢怜听到，不如说被听到了后更刺激。

“啧，聒噪。”陌寒略微皱眉，冰冷的视线将那几个下级神官刺了个对穿，他们瞬间被吓得不敢开腔，毕竟陌寒可是得罪不起的主。

“走吧。”虽然语气平淡，但谢怜明显感觉他跟自己说话可以说是相当温柔了。而且方才遇到郎千秋的时候，陌寒叫他泰华殿下，而不是太子殿下。

不久他们遇到了灵文，从而得知裴宿被流放的消息，陌寒并不觉意外，也算是在常理之中。直到他们说起在与君山遇到的那个得人面疫的少年时，谢怜感受到一道奇怪的视线，看过发现正是陌寒，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听到人面疫时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谢怜看向他。

“未曾听说过这种病，新奇而已。”陌寒答道。

也对，人面疫发生在八百年前，陌寒没听说过倒也正常，他是药神，对于未听说过的病情感到好奇也说得过去。

这时，恰好走到尽头，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他们面前。

殿中都是历经过飞升的上天庭神官，当他们看到陌寒跟谢怜并肩进入殿内时，心中复杂，表面上只是看着他们，未敢高声。

大殿尽头的宝座上，坐着一位身披白甲的武神，正是君吾，他闭目不语，极为庄严肃穆，谢怜他们进殿后仿佛感应到他们来了，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极黑，也极澄澈，仿佛万年寒潭之雪所化。睁眼后微微一笑，道:“仙乐，凤幽，你们来了。”

二者对他微微俯首，皆是无言。

君吾这一开口，并未如何发声，那声音却沉沉地响彻了整个神武殿。而殿中其他神官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这时不再是谢怜一个，他身旁的陌寒与他一起接受这些目光。

看来，此次集议的重头戏不在小裴将军半月关之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