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头白鸳鸯失伴飞

天后薨逝，天帝出征。邝露携领一众仙侍，在璇玑宫摆好灵台，祭奠天后。

而璇玑宫秘密举行丧礼的事情传到忘川河畔的鎏英公主耳中，她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旭凤上了九重天，将润玉诛杀了。

“将士们！贼人润玉已经被魔尊诛杀！我们一起渡河，杀进九重天去！”鎏英公主的声音振聋发聩，身后魔界百万大军也跟着一起，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渡河！渡河！渡河！”

这一声声气壮山河的怒吼，却在润玉出现的那一刻消停了。

而旭凤，也从空中缓缓落下。一只只剩下一个翅膀的凤凰，飞往地面，火红的凤凰在幽暗的忘川河畔，如同一轮红日。

战力之悬殊，可见一斑，魔军军心已然动摇，鎏英却依然硬着头皮，怒吼道：“若有贪生怕死者！军法处置！渡河！”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一场天魔大战，天后死在了战前，而魔妃锦觅死在了战场。

正是因为魔妃的死，使得魔尊旭凤再无好战之心，只得退兵。

润玉回到天界，只觉自己胸口的那一处逆鳞伤疤撕扯得一阵阵锐痛，太阳穴也莫名突突跳着，刚进了璇玑宫的院子，见满室缟素，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一手扶着旁边的石柱，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穷奇在他的体内肆虐，一股带着邪气的法力亦在他周身的筋脉中横冲直撞，这般疼痛，都不如邝露哽咽的一句话——

“天后娘娘薨了。”

润玉再抵挡不住体内穷奇的反噬，一连半梦半醒着几日，最终决定将自己用玄铁制成的粗链拴住。又过了不到两日，润玉便已不复往日神采，可以用形容枯槁来描述，脸上、唇上皆是青白的，眼周有浓重的乌青，可那一双眼又泛着鬼火一般的青光。

邝露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旭凤来到，将她一掌打出七政殿。

没人知道兄弟俩谈了些什么，邝露只知道，旭凤用赤霄剑炼化了穷奇。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万年，当初的小金乌已然能够独当一面，未经任何历练，便做了火神，而后便顺顺当当继位天帝。

六界皆道，天帝润玉及至退位，也无一后妃嫔御，只有一嫡长子，取字凯风。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这个名字，为的是怀念母亲。

怀念那个被凯风称作“母神”的女子。

润玉的天命仙寿本就少了一半，衰老的也比寻常神仙快上许多。自从退位以后，便一直在凡界一小筑，独自一人居住。

曾以为是，琪树长资青玉润，鸳鸯不老眠沙稳。后来却道，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老翁身陨时，全无恐惧。是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害怕死亡，可真的死亡来临，才明白，原来他一直恐惧的是过去十几万年见漫长的活着。

那老翁身死道消后，再无人进过那间小筑，但若是有人去了，一定会惊异，每一间屋子都挂满了画，每一幅画像，都是同一女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