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迟到的更新）

送走舅舅之后，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许久，谁也没说话。

李锦荣开车送方兰回家，最后将车子停在小区楼下，这天的太阳格外地刺眼，此刻透过车窗的反射，照得方兰睁不开眼。李锦荣往她那边儿看了一眼，然后伸出胳膊为她挡着。

方兰抬头可以看到自己家的阳台，阳台上常年摆着方母爱种的几盆花，除此之外就是几件晾着的衣服，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便被李锦荣拥入了怀里。

方兰靠着他的肩膀，细细地喘了口气，然后就逐渐地呜咽了起来，还怎么都收不住。

“兰兰，你会愿意嫁给我吗？”李锦荣说完，目光移向方兰的脸上，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等着她的回答。

方兰微不可闻地嗫喏了一声“愿意”，然后用他的衣裳擦了擦眼角的泪，赌气地质问道，“怎么了，你害怕了？李锦荣，原先不顾一切的是你，如今我不允许先犹豫的也是你。”方兰微微抬起手，然后也拍了拍李锦荣的背以做回应，“从前那样大的事都过去了，如今这样小的波折你就害怕了？再说了，舅舅说的是这个发病率还不到百分之十，轮不到咱们的。”

李锦荣宽慰地笑了笑，然后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继续抱着方兰，偶然间瞟到她的手指，他托起她的手，说，“上次说和你去买戒指的，后来也给耽搁了。咱们现在去好不好？”

方兰刚要答“好”，突然想起来什么，她的脸色一惊，无奈道，“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和我妈提，虽然坦白是好，但是如果她要是知道了，她更不会愿意我们在一起了。”

“我知道。”李锦荣帮她固定好安全带，刚拧动车钥匙准备发动车，车外忽然传来气冲冲的拍打车门的声音，方兰一看去，原来正是自己的母亲，她吓得有些发抖，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被强行带下了车，连告别都没来得及，就被带回了家里。

李锦荣愣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攥了把手心，手心里全是汗。

一个引子出来，便再也瞒不住，方兰在层层逼问下不得已将实情尽数告知，但唯一不变的是她想要嫁给李锦荣的那份决心。方母看着女儿，心里憋着一团火，好像要气的晕过去，呵斥道，“你瞒我真是瞒的好辛苦！也许你根本想不到，这或许是他们全家人的骗局，就是为了骗你嫁过去，像这种情况，你后半辈子就是拖累，你的人生就完了！”

方兰听着这话，还是不卑不亢道，“妈，我很清醒，李锦荣他没有骗过我，他舅舅的病情我们也都是今天才知道，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但是这个发病率还不到百分之十，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我们要结婚，要一起过一辈子。”

“不行！我决不允许！”

“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人人都有婚姻自由，你干涉不了我们的。”

两个人，明显都带着戾气，谁都不愿退一步妥协。

“如果是好好的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趁着你们还没结婚，我劝你及时止损。”方母走近了几步，缓和了些语气，拉着女儿的手，规劝道，“你真的要想清楚了，不能一时冲动，不然你会后悔的。”

方兰眼里闪着泪光，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幸福的。何况…”她抿了抿嘴唇，“何况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您就同意我们结婚吧。”

并没有换来方母的同意，伴随着重重的一声摔门声，方兰被迫暂时幽禁在了房间里。电话线也被切断，导致她根本联系不上李锦荣和其他任何人。

黎柏林到上海，已经是几天之后了。李锦荣在国外的时候和黎柏林是同窗，后来他先一步回国，黎柏林留在国外多深造了几年，虽然隔着千山万水，但是两人情谊不减，平日里也一直保持着联系。如今黎柏林留学归来抵达上海，第一时间便是联系到了李锦荣。

两个人买了酒菜在李锦荣的房子里喝酒聊天。黎柏林看得出来，一向意气风发的李锦荣如今精神有些颓靡，说是借酒聊天，但他颇有种借酒浇愁的姿态。询问过后，李锦荣还是说出了实情。他说他和方兰如何经过生死博弈之后相爱，又如何计划着他们的未来，可是如今，却好像一夕之间一切就化作泡影。

没喝几杯李锦荣便显现出醉态。黎柏林只好作罢，扶他去房间歇下。

第二天酒醒以后，黎柏林瞧着李锦荣失意的样子，终是不忍心。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起，“我倒真想见一见你说的方兰是什么样子。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你这个向来对女人没兴趣的人这么执着。要知道，从前一块儿上学的时候，那么多女生追你，你从来理都不理，我还以为你当真是对女人没兴趣呢。”

李锦荣摆摆手，应和道，“去去去。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黎柏林推了推他的胳膊，“既然你这么想她，那就去找她啊，哪怕是带她走，不过这得在她自愿的前提下。”

“她妈把她锁在家里，电话也切断了，根本联系不上。”

黎柏林听此长叹一声，又想起昨日李锦荣和他描述的他俩从生死边缘好不容易捡回了命的惨案，不由得唏叹，“你们这两个人还真是多磨难。”他又说，“过段时间，我父母打算让我回北京。我知道你爸妈他们也在那边，回去之后我回去看看他们。如果你有什么事就随时和我联系。”

李锦荣点了点头，也盘算着，无论如何，他总要见方兰一面。

方兰躺在床上闭着眼无法入睡，听到外面窗子似乎有敲击声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她仔细地听了声音，然后走过去拉开窗帘，便看到李锦荣在阳台上。方兰又惊又喜，却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得小心翼翼地踩着窗台出去。

看到李锦荣真切的脸，她忍不住快要哭出来，因着急着出来见他，她只穿了一件薄薄寝衣，李锦荣见状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方兰的肩上，还没来得及开口，方兰便问他，“你是怎么来的？”

李锦荣指了指旁边的住户，同她说，“我跟你们家邻居说了好话，从他们家那边过来的。”

方兰走过去垂直往下看了一眼中间的空隙，高得晃的她眼晕，“这样这么危险，你这是在冒险。”

李锦荣摇了摇头，然后珍惜这本就不多的时间，将方兰拥入怀里，说，“我想见你一面。”

方兰也抬起手臂回抱他。她吸了吸鼻子，压着声音道，“我也很想你。这些天，我妈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我根本联系不到你。”

李锦荣顺了顺她的背，“我知道。所以我想办法也要见你一面。”

阳台上的夜风吹得方兰的头发有些凌乱，她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看着李锦荣的脸，哽咽道，“我前两天听到我妈和我爸爸通电话，她打算将我带回香港，还要为我安排婚事。李锦荣，我真的好怕，我见不到你一面就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李锦荣听着这话，心里七上八下的跳着，脸上也因为惊惧而变得严肃，他握紧了方兰的手，“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走的。”

“你带我走好不好，等找个时机，我们离开这，他们就没办法为我安排婚事了。”

李锦荣虽觉得这样的决定不现实，更对不起方兰的父母，可是事实如此，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忽然，里屋传来走路的动静，他们赶忙放开了彼此。方兰快速地回到房间里拉好窗帘，李锦荣听到她和她妈妈短暂地几句话应付了过去。然后便看到她探出头来看着他。李锦荣亦是转过身淡淡地笑了笑，同她说，“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来。现在我怕被你妈妈发现，我就不过去抱你了。”

“锦荣，你自己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