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斤不喜丝妮,许是丝妮对着它吼,六斤听不明白顾家老爷是谁,只知道谁抢了它的骨头,便要护食般的吼一吼。
丝妮她妈便是雷雨中的鲁侍萍,即便她们没有那么分明的等级制度,可是门不当户不对便是原罪,这是丝妮她妈死前才幡然醒悟的道理。
当日的丝妮她妈相信了眼泪婆娑男人的言不由衷,哪怕郑州梧桐树都在庆祝顾家李家喜结连理,可是,她妈还是在一个人平静的难过之后,选择把丝妮生下来。
丝妮她妈是不能够坐得一席的,在那个都是大官的婚礼现场,她妈怀着或许还丁大的丝妮看着光线充足的台上。
她妈从来没有一束专属于自己都光,刺眼的是老家做活汗流浃背,晒破皮的无赖阳光。
她看见台上的男人眼睛咪的看不清底下的人,有些挣扎的难过,丝妮她妈告诉自己,那是政治联姻,哪怕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反抗。
婚礼高潮,丝妮她妈在酒店的厕所里哭的失声,出来的时候声音已经嘶哑,富家的小姐从隔壁的厕所出来,从下而上的打量了一眼丝妮她妈,眼里尽是嫌弃。
这是丝妮她妈第一次感受到的门不当户不对,那家富人的小姐高洁傲慢,但是遇到了新娘子,也得陪笑的喊声李小姐,许是高档没有落脚处,丝妮她妈没有挨到婚礼结束。
在老家里,结婚穿的是一条红裙子,丝妮她妈也准备了一条,是她小姨留给她的,小姨嫁了隔壁村的老实人,喜得被疼,小姨爱她,便把一生的顺遂缝在老旧的红裙子赠予了她。
红裙子热辣的像是老家的红辣椒,生的喜庆,火的耀眼,可惜,她是故中人,来不及穿上。
生了丝妮后的女人,抱着14天的女娃去了男人常走的路,好笑的是那条路滚烫,紧挨着的商铺是地上铺金的碎屑,女人从不曾逗留。
没见得到男人,却得知男人已经忘了思你的承诺,喜得了落叶的轻语,那日雨雾蒙蒙,遮蔽着女人眼睑上微翘的睫毛,她再一次说服自己,男人有太多的苦衷。
丝妮是头胎,也是女人这辈子的唯一一胎,可是,要了她半条命。
怀丝妮的时候,老家的村医说她营养不良,孩子或是有着治不好的毛病,她心疼孩子,偷了邻里家的鸡蛋胡乱的喂给了肚子里的丝妮。
老家的邻里好几天寻不到自家的土鸡蛋,以为是山上有了偷鸡蛋的黄鼠狼,半夜起来捉住了手脚不干净的女人。
她肚子老大了,可是全身的营养给了肚里,瘦弱的像是怪物。
鸡蛋是邻里活下来的命,而丝妮也是女人的命,说不出谁对谁错,女人没有能付的钱,最后答应了给邻里做些日子的活。
那日,她已经八个月。
火辣的太阳像是那日打在舞台李家小姐身上的光,李家小姐小的明朗,眼里满是从容,女人不止一次在梦中梦见,可惜睁开眼,眼里尽是疲惫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