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以为你真的能替代他吗？————

张起灵望着飘落的雪，又像透过这雪在看别的地方，以往黝黑深沉，曾被吴邪夸过很漂亮，像是星幕的眼睛在此刻显得空洞异常，没有生气。

深深的吸一口气，张起灵垂下眸子，冰凉的雪花被睫毛带着沾染在了眼角，融化着，最后化作了一滴晶莹的“泪”，张起灵茫然若失的抬起手抚在眼角，又放下，他总感觉眼睛干涩的厉害。

张家人从来不会流泪。

那只是雪化了。

张起灵徒劳地捏紧了手中的照片，手指轻轻的摩擦着照片中青年的脸，没了亮的眼睛在那一刻闪过了一丝光，二丝悔，三丝痛苦，四丝来不及说出口的爱意，随后又沉寂了下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心翼翼，胜似虔诚的吻了吻照片中的人，张起灵将照片放在最贴心口的位置，喃喃了一句什么，才随意的抖了一下身上的雪，沿着被雪掩盖，只能依稀看见蜿蜒的痕迹向回走去。

张起灵真的还有人在等我吗？可是我把吴邪弄丢了。

张起灵也许是真的，吴邪还在青铜门等着我，我得把吴邪找回来。

被染白的骊山很安静，和长白山的刺骨不一样。

身后，是几串蜿蜒绵亘的脚印，有些挨在一起，重合在一起，分不清，也不能分清，就像两条线终究会有交叉的一天

“啪”

张起灵刚刚走到旅馆门前，就听到一声清脆，那是杯子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接着一道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响起，那是齐羽的声音，也是“吴邪”的声音。

齐羽“怎么，眼睛留着当摆设的吗？路都看不清？”

吴邪“…………”

齐羽“怎么，不说话？你父母没教过你撞了人要道歉吗！”

齐羽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

张起灵皱了皱眉，露出不悦，他不喜欢这个假冒伪劣的“吴邪”顶着与吴邪一模一样的脸说着令人厌恶的话。

吴邪“你，配吗？”

正当张起灵要进去时，他却听见那个叫小九的人用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从嗓子里带出六个冰凉的字来。

吴邪“现在，滚！”

六个没有起伏的字明明没有带任何感情，却让嘴角一直邪挂三分笑，自认为教养良好的“吴邪”的面上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微微扭曲的模样，在吴邪的眼里看来丑陋至极。

齐羽“你说什么！”

吴邪看着犹如跳梁小丑一样，偏偏还顶着自己的脸的齐羽，心里突地升起一股淡淡的杀意，被帽檐隐盖的平淡的双眸划过一丝猩红，坚寒的冰雪在吴邪眼眸深处聚起。

吴邪“你真的以为你可以代替他吗？”

齐羽瞪大了眼睛，那双和吴邪有些相似的眼睛在吴邪的话音落下后，先是划过了震惊，又划过了慌乱，最后不稳的可笑的假装镇定慢慢沉淀下来，当然，吴邪没有错过齐羽眼里一晃而过的杀意。

吴邪真巧，这个“吴邪”也对自己起了杀意啊！

齐羽“你是谁？”

齐羽故作镇定的声音下是极力压抑着的杀意。

吴邪“呵～”

吴邪冷笑一声，眼角的余光看向了旅馆的门口，那里正是张起灵站着的地方，吴邪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帽檐，直接无视了这个伪劣出品的“吴邪”阴狠的目光。

吴邪“张爷，还要站在那里多久呢？”

门外，张起灵抿了抿苍白的唇，面无表情的进了旅馆，几个跨步就站在了齐羽身后的不远处，像是一个忠诚的骑士。

不过，在吴邪看来，讽刺的紧。

张起灵黝黑色的眸子淡淡的看着与他们对立而站的吴邪，而张起灵那种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目光也让吴邪心中的杀意开始沸腾起来。

吴邪面无表情的看着因为张起灵进来而面露欣喜的齐羽，冰冷的目光从齐羽的脸上缓缓滑过，最后落在齐羽的上下滚动的喉结上，齐羽被吴邪看的打了几个哆嗦，连脚步都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齐羽不经意的看向头顶上因为没有多少人起来，所以旅馆只开了一两盏摇摇欲坠的灯，暗骂了一声，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孩儿的眼神吓到很丢人，硬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孰不知他这般模样在吴邪眼里就是一个四不像，可笑至极。

吴邪的脸隐在灯光之下的昏暗中，冰冷的眼神透过昏暗像一条毒蛇一般看着他，欣赏着齐羽因为自己而有些害怕的模样。

忽的又发出一声嗤笑，吴邪将放在齐羽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又落在他身后的张起灵身上，来回几次后，最终像是失去了兴趣，又将目光落在了齐羽的身上。

吴邪“吴小佛爷，你在害怕什么。”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果然，话音不过刚落，吴邪就发现齐羽的脸色又变了变，像是一个调色盘，青的，黑的，都有，很滑稽。

吴邪逼近齐羽，无视他的瞪视和张起灵蓄势待发，防备的模样，动作暧昧的抚上这个齐羽为了演好真正的吴邪而在脖子上做的那道狰狞的疤痕，眼眸低垂，盖住了里面细碎的光，那样子在张起灵看来似疼惜，似无奈。

指尖下，吴邪感受到面前的“自己”在轻轻地颤抖，却无法后退半步，吴邪知道这个假吴邪是惊慌还是害怕。

吴邪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用血换回来的是可笑的人，张起灵有后悔过拿吴邪去换齐羽吗？

放下手，吴邪在齐羽耳边呼出一口气，像情人一般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呢喃了一句：

吴邪“真像啊。”

退后一步，吴邪勾了一下唇，轻轻的道：

吴邪“你欠了吴邪的，我会让你加陪偿还，生，不，如，死。”

齐羽听着耳边犹如恶鬼般的低咒，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撞进身后张起灵的怀里，连声音都开始有了他自己不能察觉的颤意。

齐羽“你，到底是谁？”

看着齐羽恐惧的以及张起灵略有失魂的样子，吴邪嘴角笑意不绝，他知道张起灵听见了他这句话。

看着齐羽恐惧的以及张起灵略有失魂的样子，吴邪嘴角笑意不绝，他知道张起灵听见了他这句话。

吴邪呵，真有意思。

吴邪只不过，齐羽这个假冒吴邪的家伙真是令人感到恶心啊。

齐羽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齐羽心里掀起骇浪。

吴邪“…………”

定定看了一眼浑身僵硬的齐羽，吴邪邪不打算继续纠缠，心里算着时间，大概还有几分钟应该所有人都能下来了，走到一旁的椅子前缓缓坐下，支着头开始望着楼梯闭目养神。

齐羽“小哥”

掩下眼中神色，齐羽扭头看了一眼张起灵，见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恨不已。

齐羽吴邪，吴邪，为什么到哪里都有吴邪！

张起灵没有理会齐羽话中的委屈，反而越过他走到吴邪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身后，齐羽气得不停的颤抖，而张起灵却将他完全忽视，或者说是无视了。

张起灵发现他的阴影将坐着的吴邪遮盖的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

张起灵“你和吴邪是什么关系？”

吴邪“…………”

回答张起灵的是一片沉默，以及身后齐羽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淡淡看着，如果忽略那个煞风景的存在，也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一切都是那么岁月静好。

齐羽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幕，尽管恨张起灵对那个死去的吴邪念念不忘，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张起灵他不能放弃，也不可能放弃，毕竟张起灵是他爱了许久的人，而这个小九，他还不知道底细，不能够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齐羽不行，张起灵是我的，等着吧，任何一个让张起灵注意到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死，从我遇到张起灵那天起，张起灵就注定只能是我齐羽的。

齐羽渐渐平静下来，眼里流过偏执与疯狂。

另一边的吴邪和张起灵丝毫不知道齐羽的内心活动，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们怕是也不过是冷眼相待，外加一句“妄想症”罢了。

吴邪不耐地睁开眼睛，缓缓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眼睛不错开盯着他的张起灵，却撞进了张起灵掀起淡淡波澜的眸子，那里面是疑问，疑问什么？吴邪轻轻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张起灵身边的“吴邪”，似乎想起了什么。

吴邪“与你无关。”

吴邪的确无关，他为什么要告诉张起灵呢？

想到张起灵和“吴邪”都问过他是谁，吴邪的目光沉了颜色。

吴邪我是谁？他我就是吴邪，是踏着鲜血回来的吴邪。

就像现实总是会有喜剧性的一面。

张起灵闻言，看着吴邪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

张起灵“…………你为什么要来骊山。”

吴邪沉默，淡淡的看了一眼生硬的转移话题的张起灵，突然站起身来，逼得张起灵往后退了退，又看看防他如狼一样的假吴邪，吴邪勾起嘴角魅惑一笑，这一笑，吴邪的眼里闪过星光，只不过注定没人能看见罢了，吴邪点了点下巴，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三分凉薄：

吴邪“张爷，这种搭讪方式太老了。”

话音刚落，楼梯之上就传来一阵极为欠揍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