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 沉船6

【5】嗡——......

视野中幽蓝色的光斑随着刺耳的蜂鸣晃动着,并逐渐膨胀成一团蓝色的火焰，火舌上却有着流水般的波纹，看上去它似乎是在水下静默地燃烧着。

阿哲缓慢提起沉重的眼帘，蜂鸣声从渐渐变得清晰的视野中褪去。而那团蓝火还在那里，在不远处的湖面之下静静地摇曳燃烧着，它肯定不是在随风摇摆，难道是因为波浪而在摇曳着吗？

阿哲试图站起来走向它，但双腿麻的像是被钉在脚底的石头上，不论怎样用力哪怕连一厘米都抬不起来。

蓝火旁边亮起一团橙色的暖光，那是一条点亮了自己尾巴的火尾鱼。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十三只火尾鱼点亮了自己的尾巴，如护佑神像的猛虎一般围绕着水底的蓝火缓慢游动。远处黑暗中的湖面似是要呼应这里，很快也亮起一团又一团的蓝火。湖面仿佛被打开了灯光开关，蓝色与橙色的光芒一片接一片把墨色的湖水点亮。夹杂着几许蓝光的暖色橙光照亮了湖岸边密布的卵石，观测亭未粉刷过的斑驳墙壁与阿哲呆滞的面孔。湖水则被这些光芒给照透了，火尾鱼仿佛无所依凭地悬浮在湖底的水草与沙石之上，透明尾鳍上发光的脉络在和蓝火以相同的频率颤动着。

活过来了……他们都还活着。

阿哲的脑海深处莫名传来这句话。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眼前仍是那片静默闪动着的繁星。我又在做梦吗？他刚冒出这个疑问，后背便吹来一阵令他毛孔紧缩的冷风。他窝在石头旁抱紧自己，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湖岸边有个淡蓝色的人影。还未等阿哲看清楚，人影便往前迈了几步走入水中，动作自然得如同打开家门走进自己的卧室。在人影消失的地方，几缕波纹被一条围绕着蓝火游动的火尾鱼给搅散。湖面仍在呼吸般一闪一灭，火尾鱼们绕着一丛丛的火不知疲倦地游动，这闪烁的环舞仿佛可以拿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世界的终结。

阿哲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却感受不到除寒冷之外的任何感觉，他想自己或许也会这样一直窝在石头边，任光芒流过单薄的身躯直到他的世界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