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而我以为,只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才是耍流氓。
信息时代的一传十,十传百,太快,也容易扭曲了事物原本的面貌。
久之,我成了世俗口中的流氓,约等于现世的渣女。
每每听闻,忍俊不禁。
不相信存在什么纯白爱情,至始孑然一身,与这花花世界似乎格格不入的人,竟在有一天也能成了传闻里“人脉通广”的风云人物。
直到我遇见了他。
他,边伯贤,同我一样,被唤作流氓,也不同,因为他至终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流氓”二字,于他是女孩的追寻的标准,是男孩模仿的对象,哦对了,还忘了加上两个字,“争相”;而于我,无论男女,是他们茶饱饭足后闲谈的笑料,是指责我的把柄。
不难见得,我和他,天上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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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贤,我不能没有你,你……”
“蔚离,不是说现在单身了吗?喝了这个我就答应陪你玩玩。”
那厢女人死命缠在男人的身上,这厢男人不怀好意的手指轻敲高脚杯。
两个皱着眉头的人同时撇头,视线撞到了一起,没有言语,两只伸出的胳膊自然的挽在了一起。
“我女朋友。”
“我男朋友。”
异口同声。
“呵,女朋友。”
“呵,男朋友。”
待目的达成,相视一眼,不屑的挑眉。
松手,拍臂,分走两路。
一系列的操作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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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时,确幸bar里,他是正甩手前一任的不羁纨绔,而我不胜其扰于恶意的调弄。
再见校园,依旧糟糕。
“嚯,是你啊,要不我们假戏真做吧。”
轻佻的话术被他说的极其自然,盯着他投下的影子,双手插兜,站的并不直,我终于抬眸,见着他带着戏谑的眸子里的笑意,“流氓”形象被刻画的淋漓尽致,奈何他生的好看,眉目间便留下一词:“痞帅”。只是他的所为恰恰戳中我不屑的点,学着他的模样,勾唇轻笑,绕身而过,算作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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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哥,有新目标了?”
彼时,远处的两人赶上前来,是边伯贤的两个“死党”,酒肉人生的玩伴,俗称狐朋狗友。
“这不是蔚离吗?”
“什么?!不是吧?边哥,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据说玩的很开……”
“是吗?听起来挺有意思。”
边伯贤依旧盯着连背影都透着疏离的蔚离,漫不经心地道出玩味的话语。这蔚离,不得不说名气很大,连他都略有耳闻。只是交面两次,哦不,或者说每每打眼到她,他都有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她身上的气质昭示着:她,绝非所闻里那番“简单”。
他们,也许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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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交面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天,关于和他的传言铺天盖地的席卷向我。短短一夜,我和他就只差飞孩子了。
虽说是闹得最凶、最离谱的一次绯闻,可我早该习惯了,不是吗?照着以往,并不打算理会。
可谁知……
“那个谁?蔚离是吧?考虑好了吗?”
纷纷扬扬的言论发酵了有几天了,就在我估摸着该出现新的物料、新的主角时,边伯贤却是跳了出来。
“不好意思,同学,请让一下。”
“诶!做我女朋友!”
是通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被称为黑色星期四不是没有缘由的,课表行程排得最满的一天,手抱书本的人不在少数,而我就这样被他拦在了路中,引得人群驻足。
他们当然不忌讳我,更想在他面前有所表现,议论声不小。
“我看着很闲?还是看着很缺男人?看来你是没怎么听说过我啊,原来我也没有火到那种程度嘛。”
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准备多绕几步,不想他竟挪了腿,准确绊住我尔后偏了身子,致使我直直撞进他的怀里。顺势,边伯贤虚扶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还虚按住我的后脑。
“怎么样?不和我试试?说不定,哦不,我可比那些人好玩多了。”依旧不正经的语气搭配狡黠的笑,他说话时伏的很低,湿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我的耳根和脖颈处。
还真是只会算计的狐狸,我们此时的姿势在“观众”看来太过暧昧,可他故意的再明显,也只有我知道。
余光扫过一众的人群,果不其然,各色的表情都不缺,只是无一对我怀了好意。
“好啊。”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一口答应下。再没有欲望,也被这无尽的舆论弄得厌烦了吧。
逆反心理涌上心头,带着报复的,想要他们跌破眼镜。
既然罪名安死,何不坐实?
我捧着他的脸对准他的唇就踮脚凑了上去,当然中间以拇指阻断。为艺术献身?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什么伟大的艺术家,做到以假乱真就足够了,也给足这群乌合之众面子了。
在上面逗留几秒,我偏开头学着他的样子,以看似相拥的姿态,实则带笑咬耳。
“我,蔚离,要玩,就玩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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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总是这样,即使面对自己,也总是信誓旦旦,并且对于自己总是信任过于他人的。
蔚离也没有例外,在这场公开的游戏里,认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可忘了,自己并不是那白莲,哪能出淤泥而不染?
他们的这场“恋爱”谈了很久,久到没人再提及,久到他们自己都当了真。
起初,为了对抗旁人的赌愿:两个传言中爱玩成性的人在一起会闹出多大的动静,这段关系又能维系多久?
到后来,他们都习惯了彼此。慢慢的,不难发现彼此是极相似的人,很合拍。本为了作秀呆在一起的时间,却是最舒服遂意的。两个都是不会对这段关系提点未来的人,在一起,等于撇除了外界的质疑,又得到了想要的清净,何乐而不为。
他们都不认可只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只是,两个人刚好走了两个极端,他谈了不胜数的恋爱,而她连真心之人都怠于接受,其实都不过证明自己,以反抗世俗。
经历时间,他们似乎成了后辈口中的模范情侣,只因形影不离,没有口舌之争。
可笑的,两个流氓造了一段佳话,广为流传。
慢慢的,他们的关系在自然中有了未来,甚至已经波及他人的幻梦里。
她意识到了,终于想起抽身。
“边伯贤,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酒店里难得的气氛严肃。
他晃了神。
这是多久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已经数不清了。这家酒店,这个房间,早已成了他们摘下面具暂息的落脚处。起初,他们想到这,是为了向世人展现他们完完全全的劣根性。掩人耳目的目的显然达成,倒还附加了意外的收获。
“这么突然?”
边伯贤依旧维持着笑颜,看起来平静淡定。
“我们已经赢了不是吗?再完成这最后一步,就是完美的结局。”
边伯贤当然明白蔚离说的什么,可大脑传达给他的不是高兴,反而心脏某处像被抽走了一块,空落落的慌。
“如果说,我想要未来了呢。”
“边伯贤,别天真了,那是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信念,想想你和前任分手的原因。”
其实,两人都并非花心之人,只是以信念做了借口,将自己佯装的面目全非。
“蔚离,我喜欢上你了,想要有未来的那种。”边伯贤几步上前,拉近距离的对视以求其真心,“蔚离,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我所谓的不要未来,不过是不要夹带目的的未来,你也是……”
“不,你错了,我们在一起的初衷就是挑战世俗,从一开始就融入了目的。”
“所以,我们今天结束掉以往的错误,从今天开始不夹任何杂质的好好谈一场。”
“可结局不会变,我们有必要继续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蔚离,我认定你了。”
其实蔚离早就发现边伯贤是个有两面的人,而且两面都极其极端,就比如现在。
蔚离也不想再争论下去,起身准备离开。
“蔚离!”
身后随之传来一声巨响,是边伯贤倒在了地上。蔚离惊慌的跑了回去,接触到的是一具滚烫的身体。
“伯贤,你发烧了?生病了怎么不早说?”
可原本闭着双眸的人瞬间睁开了眼睛,一把抱住了她。
“你!”
蔚离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餐盒,了然。
“边伯贤,你是不要命了吗?对黄瓜过敏这么严重还往下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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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次,我终于认识到边伯贤的心,他是在以性命为担保向她证明,也认识到自己于边伯贤早已陷溺其中,只是一直固执的不甘打破自以为的真理。
我们,其实在不觉中都已将对方印进心里了。
我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
“阿离,叔叔阿姨到底喜欢什么嘛?”
“边伯贤,你几个意思啊?!我的意见你都否定了,还问我干什么?你干脆把整个商场搬到我家去好了,保证不会出错。”
“好了好了,我错了嘛。保证听你的,不生气了……”
我们终于相信,这世界并非刻板单调,就如我们的爱情可以顺其自然的走向未来,也还会有更多的不一样的可能性。而至于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和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也不过是其中的两种,都不过个人选择与走向。没有是非对错,也无需被定义。
《所谓流氓_边伯贤》【终】